方洛伊闷着头小口的喝着粥，看起来专心致志。
顾维琛坐在床边，静静看着她，直至她将一碗粥慢慢地全部吃完。他抽了纸巾，笑着帮她擦拭唇边：“胃口还不错。”方洛伊本能的避开，顾维琛的手落了空，他也不尴尬，顺手就将纸巾递到了她手里。
方洛伊拿过纸巾擦了擦嘴：“谢谢！”
顾维琛眉目和煦：“你接下来打算一直跟我说谢谢吗？”
方洛伊抬眸，看了他好一会儿，他的脸还是和从前一样，五官甚至更为分明了，可却不知为何，反倒显出了精明算计，也许他从前便是如此，只是自己当时的滤镜太深，才会无所察觉。
顾维琛亲昵地刮了下她的鼻子：“怎么了？”
方洛伊没来得及避开，她垂下眼睛，往下躺了躺：“没什么，就是好累，我想睡会儿。”
顾维琛起身，柔声说：“那你先好好休息，晚一点我再来看你。”
方洛伊侧身背对他躺下，闭上了眼睛，耳听得脚步声离开房间，关了门，她才睁开眼。
房间里没有钟，她仍然不知道具体是哪一天，只凭对窗外阳光的感觉，估摸着应该是上午，眼下看来顾维琛并不打算让她离开，更不可能放任她跟外界联系，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先恢复体力再说。
接下来的几天，顾维琛事无巨细地照顾着她，方洛伊虽没有抗拒，但态度礼貌疏离，几乎不怎么说话。她的体力恢复得很慢，大部分时间都是躺着，活动范围也仅在房间内，窗户可以打开，却只是一条缝隙，勉强能通过一条手臂。
从醒来那天起，方洛伊只见过3个人，除了顾维琛和女医生，还有一个50岁上下的保姆阿姨，每天定时来打扫房间，明显是受了交待，并不与她说一句话。
身体缓慢的恢复速度让她对食物起了疑心，可这里与暗室不同，送来的食物一看就是营养师精心搭配的，顾维琛几乎每一顿都陪着她一起吃，她没有不吃的理由。
方洛伊在焦虑了两天后开始放平心态，无论如何，她还活着，一切就有希望。
医生对她的照顾非常用心，之前一直感觉的浑身酸痛逐渐没有了，磕破与擦破的外伤也基本都结了痂，除了四肢仍旧无力外，其它倒也没什么不适。
这天，早餐时，她跟顾维琛说，想到院子里走走，顾维琛很自然地答应了，方洛伊反倒愣了一下，顾维琛笑着帮她拢了拢头发：“怎么了？以为我要关着你吗？傻瓜，之前只是你还没恢复好，所以才让你多睡多休息，现在，医生说你应该多走动，有利于你的恢复。”
“嗯，谢谢！”
顾维琛似乎还想说些什么，终究还是没开口，吃完早餐，他陪着方洛伊到室外的小花园散步。阳光很好，风却有些凉，方洛伊看着四周的环境。
这是一幢独立别墅，小花园在别墅后方，四周的植物非常茂盛，树木很高，直接将别墅一圈围在里面，方洛伊看不到外面的情况。
这样的绿植覆盖率，这样的私密性，江城这样的别墅区并不多。
“累吗？”顾维琛柔声问着。
方洛伊摇头：“有点冷。”
顾维琛立刻脱下自己的外套披上方洛伊的肩头：“要不，我们回去？”
“不用，吹吹风挺好的，觉得自己还在人间。”
“洛伊……”
方洛伊淡淡笑了笑，继续往前走。不知名的小花在鹅卵石路旁摇曳着，空气里飘过一阵好闻的香气，似有还无，方洛伊在木椅上坐下，闭上眼迎着阳光抬起头，当花香再次飘过时，她确定了，那是梅花的香气，蓦地，她想起在袋子里被拖去沉河的时候闻到的也是梅花香，江城的梅花在3月中旬就都谢了，这里怎么会有梅花，难道她不在江城？
“今天几号了？”方洛伊直直看着顾维琛的眼睛问。
顾维琛眉眼深情：“4月8号。”
离她被绑架已经过去10天了。
方洛伊又问：“你这几天都没去博远吗？”
顾维琛轻轻握了她的手：“好不容易找到你，我一刻也不想跟你分开，你失踪的那些日子，我快疯了。”
方洛伊垂下头：“所以……你要把我养在这里？”
“洛伊，我不想再错过你了，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深情的话语带着蛊惑。
方洛伊想，若是从前，她大概会觉得很幸福，可此刻，她眼前出现的是董雨薇发着高烧，从椅子上滑落下的身影。
她轻轻地问：“你爱一个人，会爱多久？”
顾维琛的手握得紧了些：“一辈子，我会爱你一辈子。”
方洛伊眉眼不动：“我以前也觉得我会爱你一辈子，可是，顾维琛，我现在不爱你了，你看，我变心了呢。”
顾维琛扶住方洛伊的肩膀：“没关系，洛伊，我来爱你就好，我会让你重新爱上我的。”
方洛伊突的一笑，抬起头，嘴角弯起一抹娇俏：“我跟向东睡过了。”
顾维琛“噌”的起身，脸色突变，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方洛伊，好一会儿，才说：“洛伊，这种玩笑很没意思。”
方洛伊笑得没心没肺：“这不是玩笑，本来也没什么意思。所以，你还要爱我吗？”
顾维琛的呼吸明显有了起伏，稍作调整后，他镇定地说：“洛伊，你不用故意骗我，你的心理障碍我知道，你不可能……”
方洛伊将肩头的衣服拿下塞到他手上：“那是以前的事了，你不会觉得我一辈子都不能跟男人有身体接触吧？说起来，从前对不起你，跟你谈了两年恋爱，还一直寡着你……”
“够了！”顾维琛黑了脸色，“你累了，先回去休息吧。”说完，拉着方洛伊就往别墅里面去，全然不顾方洛伊踉跄的脚步。
*
拘留所，向晚眉心紧锁，往日张扬的五官尽显憔悴，王京站在她的身侧，指间夹着一支烟，却没有点燃。不一会儿，有警察过来，与王京招呼过后，领着两人去了一个房间，向东坐在桌子后面。
不等向晚坐下，向东便发问：“洛伊有消息了吗？”
向晚手一抖，不敢直视儿子的目光，向东立刻看向王京：“京哥？”
王京没有犹豫，来这里就是为了告诉他的：“警察说……方洛伊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