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市的人潮像一锅煮沸的饺子汤，苏婷拽着沈艺的胳膊在人群中左冲右突。她今天特意换了新买的铆钉皮靴，结果每走两步就要回头捞一把被人群冲散的沈艺。
\"我说你能不能走快点？\"她扯着嗓子喊，顺手把蓝色机车头盔往他怀里一塞，\"抱着！这可是限量版！\"
沈艺慢条斯理地调整着被挤歪的眼镜：\"根据人群密度计算，最佳行进速度应该是...\"
\"闭嘴！再磨叽烤鱿鱼就卖完了！\"
苏婷一个急刹车，沈艺的鼻尖差点撞上她的马尾辫。前方三米开外，四个纹着同款青龙白虎的混混正围着烧烤摊，为首的黄毛捏着老板娘的下巴，啤酒沫子溅在对方围裙上。
\"妹妹，这顿给哥几个免单呗？\"
老板娘的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赔着笑脸：\"大哥，小本生意...\"
\"啪！\"
黄毛把啤酒瓶砸在桌沿，玻璃碴子溅到苏婷脚边。
\"哎哟我操——\"苏婷的火气\"噌\"地窜到天灵盖，甩开沈艺就要往前冲，却被一股力道拽住后衣领。
\"根据《治安管理处罚法》第四十三条...\"沈艺的声音在她脑后响起。
\"哈？\"苏婷扭头瞪他。
\"故意伤害他人身体的，处五日以上十日以下拘留。\"
\"傻子！这叫见义勇为！\"苏婷掰他的手指，\"松手！\"
沈艺没松手，反而从兜里掏出手机：\"应该先报警。\"
黄毛已经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晃着啤酒瓶走过来：\"小妹妹，你男朋友挺怂啊？\"他伸手要撩苏婷的马尾辫，\"不如跟哥...\"
\"咔嚓！\"
沈艺的动作快得像是按了倍速播放键。等苏婷反应过来时，黄毛已经跪在地上，手腕以一种诡异的角度被沈艺捏在手里，嚎得像是被阉了的公鸡。
\"人类腕关节由八块腕骨组成，\"沈艺的声音平静得像在博物馆做讲解，\"其中舟骨最易骨折。\"
整个夜市突然安静下来。烧烤摊主的扇子掉进炭火里，溅起一串火星。
花臂男们愣了两秒才扑上来。沈艺顺手抄起旁边的塑料凳——
\"咣！\"
第一个冲上来的混混仰面倒下时，听见沈艺补充说明：\"聚丙烯材质，硬度适中。\"
苏婷的嘴张得能塞进整个烤茄子。她眼看着沈艺一个侧身，躲过啤酒瓶偷袭，反手抓住对方手腕一拧一推，那人的胳膊就像脱臼的玩偶似的垂了下来。
\"肩关节前脱位。\"沈艺扶了扶眼镜，\"建议尽快复位。\"
三十秒后，四个混混整整齐齐躺在地上摆出\"大\"字形。沈艺蹲下来给黄毛正骨，动作轻柔得像在修复唐三彩。
\"伤筋动骨一百天。\"他诚恳建议，\"近期避免提重物，比如啤酒瓶。\"
苏婷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卧槽！傻子你以前是特种兵吧？\"
\"只是研究过古代武术图谱。\"沈艺站起身，拍了拍沾灰的袖口，\"明代《手臂录》记载的关节技...\"
\"闭嘴！\"苏婷红着脸踹他一脚，\"帅不过三秒！\"
回程的路上苏婷一瘸一拐——揍人时太激动把脚崴了。沈艺突然在她面前蹲下。
\"干嘛？\"
\"根据《人体力学原理》，背负比搀扶更节省双方体力。\"
\"谁要你背啊！\"苏婷耳朵发烫，却被他直接捞上后背。夜风把她的嘟囔吹散：\"...还挺熟练。\"
沈艺的后背像块温热的石板，苏婷数着他后颈的汗珠，突然咬他耳朵：\"喂，刚才为什么出手？\"
\"他们构成《治安管理处罚法》第二十六条...\"
\"说人话！\"
沈艺顿了顿：\"你头发沾到烤茄子了，很臭。\"
苏婷暴怒捶他肩膀，却听见他极轻地补了句：\"...而且你是我的人。\"
家门口的灯突然大亮。苏晴握着扫帚冲出来，看到叠罗汉似的两人时明显怔住。
\"姐！我们见义勇为去了！\"苏婷挣扎着跳下来，差点又崴到脚。
沈艺指着苏婷膝盖的擦伤：\"她需要碘伏。\"又指自己衬衫上的油渍：\"这个需要氧净。\"最后指着苏晴手里的扫帚：\"那个打不过钢管。\"
苏晴的扫帚\"啪嗒\"掉在地上。
半小时后，苏婷翘着二郎腿啃苹果，看苏晴给沈艺手上涂药——其实就一道红痕。
\"姐你也太偏心了！\"她嚷嚷着把苹果核扔进垃圾桶，\"我腿都破皮了！\"
苏晴头也不抬：\"沈艺的手要修文物。\"
\"哈？他明明整天捏盆景！\"
沈艺突然把棉签转向苏婷：\"或者先处理你的伤口？\"
灯光下他的睫毛在脸颊投下阴影，苏婷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不、不用了！\"她蹦起来往浴室冲，\"我洗澡去了！\"
关门声震得窗框发颤。苏晴收起医药箱，听见沈艺说：\"她打架的姿势像宋代青铜器上的角抵图。\"
\"嗯？\"
\"就是破绽百出还觉得自己很帅。\"
苏晴终于笑出声。月光透过纱窗，把两人并排的影子拉得很长。
浴室里，苏婷把脸埋在毛巾里尖叫。她摸到洗手台上的手机，给闺蜜狂发语音：\"我跟你讲！我家傻子今天帅炸了！...\"
水汽氤氲的镜面上，映出她通红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