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拦住正要往下个车厢走的检票员,“同志,我是公安。”
她掏出一本证件,避着人展开亮了亮。
检票员收回视线,“同志,要我帮你升卧铺吗,下两站后有个空出来。”
他对这人有印象,知道是要到沪上去的,有此一问。
女人收起证件,“不是,我问你,我对面两人目的哪里?”
检票员没有犹豫脱口而出,“和你一样,是不是觉得什么异常?”
女人沉吟了下,“不要声张,我再看看。”
“好的,好的,你有事联系我,或者随便哪个乘务员。我们车上也有公安的!”
女人摆手,“别太大声,好的,你先忙,有事联系你!”
她若无其事回到座位,看了眼各自安静的两人,再次假寐。
她预想隔三四分钟,睁眼确认下两人状态,重点是看那姑娘有没有事。
假寐没多久就变成了真睡,微微鼾声有节奏响起。
不知过了多久,女人脑袋重重下垂。
“呀!”
她一声惊呼醒了过来。
梦里自己追对面座位的歹徒,从疾驰的火车上跳下,迎面撞上一辆小汽车。
脑袋被撞了个粉碎,在彻底咽气前,她醒了过来。
好真实的梦!感慨一声,望向对面。
忽然她瞪大眼,人呢?
不对,火车停了!到站了?
两人不会走了吧?
她快速偏转头,想去问问坐自己边上的父女。
“哎哟!”
脑袋转得太快,脖子咯噔一声响,女人痛呼。
“同志怎么了?”
边上男人早就注意到了她,长的太漂亮不敢说话,见她像是受伤,这才问了句。。
“哦,扭到脖子了!同志,我问问,我们对面的两个人去了哪?”
“下车了。”
女人捂着脖子向下张望,“不应该啊,怎么就坐了一站?”
“同志,你找他们有事吗?”
女人沉吟了下摇摇头,又是一阵龇牙咧嘴,“我是感觉有点奇怪,所以问问。”
男人快速扫过她脖子,“是奇怪,男的长得好可怕,还板着脸,吓着我家凤霞了!”
女人看向他怀里望着车窗外的小丫头,“你女儿怎么了?”
“哎,发烧,烧了好几天,之后就不会说话了。大夫说烧坏了脑子,我不信,凑了点钱,来四九城最好的医院看,可......”
女人瞳孔紧缩,愣愣着安安静静的小姑娘,心被揪了下。
这么可爱的姑娘,以后都没办法说话了吗?
“还,还有希望的,你别放弃!”许久,她干巴巴出声。
男人摇头,“四九城的医院都看了,还有哪里能比这好?”
“苏帮!”女人脱口而出。
男人愣愣看着她,继而苦笑,“哎,我家凤霞没这个命了!都怪我,没用,以前不学好,家都给败光!
这笔钱还是我娘藏在枕头里偷偷留下的,看完了,没有钱了!”
这一句平淡的话狠狠伤到了人,女人咬住嘴唇,竟然觉得无可奈何。
去苏帮,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不要说钱不钱的,就是出去的签证都办不了!
伸手进兜抓摸了几次,女人呆愣住,自己把钱都捐了!
她不后悔捐钱,为了前线做再大的贡献都是正事。
就是好像捐的多了点,面对这小女孩,拿不出三四万给人应应急,心里难受。
而且买不了小吃了!三天得饿两顿!想到这,更郁闷。
“耳朵眼炸糕嘞!十八街麻花儿现炸的!”
前方一阵隐隐的吆喝传来,女人下意识咽了口唾沫。
不饿,不饿!她对自己说,努力封闭耳朵,捂着脖子偏转视线。
忽然一个大布包映入她眼帘,在对面坐凳下方,安安静静躺着。
这是对面两个人的行李!
想法刚在大脑中闪现,梦中更多的内容被记起。
自己的梦里,是为啥要追这人来着?
这人残忍杀害了半个车厢的人,就因为身边女人大喊了一声‘救命’!
好像是从这个布包里掏出了一把冲锋枪,对着身边的女人就是一梭子,然后狂性大发,按住了枪机扳手不放,直到打空弹夹!
女人明知梦境很扯,事实也不会如此,不过两人都下了车,包还留在车上。
根据她的经验,有两种可能。
要么是忘了,要么是故意放着的!
看了眼熙熙攘攘的车厢,女人头皮发麻。
“当心,别碰这个包!”她匆忙起身,对身边男人吩咐了句,捂着脖子冲向下个车厢。
津门是大站,上下车的人很多,女人花了不少时间找到先前那个乘务员,车子又开始启动。
她咬了咬牙,索性不急着回去,又找来车上的两个公安,四人刚挤到车厢口不远处,女人愣了下。
两人回来了,女人还是靠窗坐着呆呆望车外,男人在问乘务员买东西。
“等下,可能是我搞错了!”女人僵硬着头转身,冲三人不好意笑笑。
公安努努嘴,“要不要我借口去检查一下?”
女人迟疑了下摇头,“嘶!”
脖子的疼痛让她顿住,“这只是我的一种感觉,没什么证据,等我再观察观察。”
“要不要和你换下,我去观察他?”
女人想到那个可怜的小女孩,不想她被没什么证据的事吓到,摆摆手,“没事我有家伙的。”
说完离开几人,若无其事往回走。
“没事,不用找了,你大概看着再拿点啥。”
男人的声音传入耳,女人挑眉,他很有钱?
“好嘞,给您抓一把炒豆吧,您看放哪里?”蓝布制服的乘务员很高兴,遇上了大主顾。
“桌板上吧。”
“好嘞,您收好!”乘务员放下炒豆,跨上篮子又开始吆喝。
“哎——各位旅客往中间挪挪腿!刚打津门上车的热乎劲儿吃食来喽!
耳朵眼炸糕嘞!糯米皮儿裹着红小豆沙,炸得外酥里嫩,咬开直冒热浆子,五百元一个!”
他吆喝了一声,见这段没人响应,冲站着的女人点点头,继续往下个车厢走。
走了没几步,这人的吆喝又响起。
“十八街麻花儿现炸的!三股拧成花,蜜浸得透亮,咬一口咯嘣脆,撒的白芝麻比星星还多,一千元一包嘞!老把式手艺,过了这村可吃不着这么地道的!”
“咕咚!”
女人还没坐下,先大大咽了口口水。
林俊生弯腰在桌板上整理买到的东西,听到声抬起头。
红晕升腾,女人歪着脖子,转开视线。
这是饿了还是馋了?林俊生捏了捏装麻花的纸袋,犹豫不决。
要换之前,他给了就给了。
可是现在知道还有一种倒霉催的感谢,那不认识的人是万万不敢随意招惹。
万一说了个,自己又只能第二天才知道,或者更倒霉,自己积攒了几天才知道。
哭死都有可能!
想了想,他冲眼巴巴望着他的小姑娘招了招手。
头顶传来一声冷哼。
“你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