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头上戴着宽大的兜帽,几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隐约看到一点苍白的下巴轮廓。
他就那么静静地站在墓园最中心的位置,仿佛与这片墓园,与这片黑暗,融为了一体。
陈文生整个人的心脏,在这一瞬间,猛地一跳!
这个身影……这个打扮……
“不会吧?!”他脑子里轰的一声。
这不是自己之前在城外乱葬岗遇到的那个神秘扫墓人吗?
没想到自己一路狂奔,竟然又一次来到了这个地方?
而且……他似乎比我想象的要……强大得多?
就在陈文生心神剧震之际,那黑衣人仿佛察觉到了什么,缓缓地,极慢地,发出了一声低沉沙哑,却又带着某种奇异穿透力的声音。
“非有缘者,不可入内。”
这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陈文生的耳中,如同暮鼓晨钟,让他浑身一震。
也就在这一刻,裴无极那带着戏谑与冰冷杀意的声音,从他身后不远处传来。
“呵呵呵……跑啊!怎么不跑了?”
裴无极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陈文生身后十丈开外,他看着前方的墓园,又看看气喘吁吁、浑身是血的陈文生,脸上露出了猫捉老鼠般的笑容。
“啧啧啧,倒是会找地方!这片墓园阴气森森,用来给你收尸,倒也算是个不错的风水宝地!”
陈文生一颗心沉到了谷底:“妈的,还是被追上了!”
他此刻全部的注意力,却都放在了墓园中央那个黑衣守墓人的身上。
只见那守墓人缓缓转过身,漆黑的兜帽下,看不清他的表情,也看不清他的眼神。
他面对着不可一世的裴无极,声音依旧是那般古井无波,却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
“你是谁?”
顿了顿,他又补了一句,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轻蔑。
“你是……哪根蚂蚱?”
陈文生听到这话,差点一个趔趄栽倒在地!
“我靠!这位大爷……也太猛了吧?!直接问钦天监监正裴无极是哪根蚂蚱?!”
他心中既是震惊,又隐隐升起一丝莫名的期待。
裴无极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随即勃然大怒!
他身为钦天监监正,天罡镇魔使,何曾受过这等轻视与侮辱?
“放肆!”裴无极厉声喝道,眼中杀机暴涌。
他抬头看了一眼天空那轮诡异的血月,又将目光转向那静立不动的黑衣守墓人,嘴角咧开一抹狰狞的弧度。
“哈哈哈!好!很好!”
“本以为只是来收拾一只小杂鱼,没想到,这里还藏着一个不知死活的老鬼!”
“也罢!今日此地,倒真是个绝佳的埋骨之所!你们两个,就一同葬在这里,做个伴吧!”
话音未落,裴无极手中那柄闪烁着暗紫光华的长剑,猛地发出一声刺耳的剑鸣!
他身形一动,剑光如电,带着一股沛然莫御的威势,直直刺向那黑衣守墓人!
“老东西!给我死来!”
陈文生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他看得分明,裴无极这一剑,比之前对付自己时,更加狠厉,更加迅捷!
那剑尖所指,分明是守墓人的心口要害!
然而,面对这石破天惊的一剑,那黑衣守墓人却像是完全没有看见一般,依旧静静地立在原地,纹丝不动。
就在陈文生以为守墓人下一刻就要血溅当场的时候——
“叮!”
一声清脆至极,却又短促无比的金铁交击之声,突兀地响起!
紧接着,在陈文生瞪大到几乎要裂开的眼眶中,发生了令他永生难忘的一幕!
裴无极手中那柄威势无匹的长剑,竟然……竟然就那么凭空断裂,然后无力地掉落在了地上,发出一声轻响。
而裴无极本人,则像是被一股无形巨力狠狠击中!
他整个人以一个完全不合常理的姿势,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噗通!”
裴无极摔倒在冰冷的泥地上,激起一片尘土。
更让陈文生亡魂皆冒的是——
裴无极的身体……他的身体,从腰部往上,竟然……竟然凭空消失了!
只剩下腰部以下的半截身躯,还保持着倒地的姿势!
而那上半截身体,却如同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彻底吞噬了一般,连一丝血迹都没有留下!
裴无极那双圆睁的眼睛里,此刻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与不敢置信!
他那张因为愤怒和杀意而扭曲的脸,此刻只剩下无边的骇然!
他张着嘴,似乎想嘶喊什么,喉咙里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漏风声。
“鬼……鬼啊……”
裴无极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喉咙深处挤出这两个字。
他的双脚猛地一蹬!
然后,便再也没有了任何声息。
一代钦天监监正,天罡镇魔使裴无极,就这么……死了?
死得如此诡异!如此干脆!如此……不堪一击!
陈文生只觉得自己的脑子一片空白,仿佛被一百道天雷同时劈中!
他呆呆地看着裴无极那残缺不全的尸体,又看了看依旧静立在墓园中央,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的黑衣守墓人,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脑门!
“我……我他妈的……看到了什么?!”
“秒……秒杀?!”
“这裴无极在他面前,连一招都走不过?!”
“这守墓人……到底是什么怪物?!”
一连串的疑问如同惊涛骇浪般冲击着陈文生的心神,让他几乎无法思考。
夜风吹过,卷起几片枯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血月依旧高悬,将这片诡异的墓园,映照得更加妖异。
血月的光华,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妖异,洒满这片死寂的卦修陵。
裴无极那半截尚带着余温的残躯,就那么孤零零地躺在不远处,无声地诉说着方才发生的、超越常理的恐怖。
陈文生感觉自己的四肢依旧冰凉,脑子里像是塞进了一团乱麻,嗡嗡作响。
他死死盯着墓园中央那个黑衣守墓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这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举手投足间,便让一名天罡镇魔使,钦天监的监正,如此不明不白地灰飞烟灭!
就在陈文生以为自己会因为极度的恐惧和震惊而昏厥过去时,那黑衣守墓人,却有了新的动作。
他依旧背对着陈文生,头也未曾抬起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