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识身上的伤口已然初步愈合,然而若用力过猛,仍会感到一阵刺痛。
为了加快身体的复原速度,他谨慎地服下了少量的六合散。
这六合散对于恢复气血亦有着显着功效。
两人并肩而行,默默走过一段路途之后,忽然望见前方出现了一条蜿蜒曲折的小道。
从其痕迹来看,应是昔日商道。
只可惜战乱不断,这条曾经繁华的商道如今已被茂密的杂草所覆盖,难以看出原本的模样。
尽管如此,有条道路总归好过在荒无人烟的丛林中艰难穿行。
倘若二人选择穿越那片丘陵,那么抵达北阳关大概只需三日时间。可若是顺着眼前这条不知通向何方的小路前行,虽说大方向大致朝南,但具体的终点究竟位于何处却是个未知数。
这样更好,连自己都不知道往哪走,更何况敌人呢?
两人行进了一日,没有发生什么意外,估计焚香教的军队也没想到,或者没发现过这条小路。
傍晚之时,看到路边有一个破败的庙宇,也不知道荒废了多少年,两人决定休息一夜。
夜幕降临,四周万籁俱寂,唯有远处偶尔传来几声夜枭的鸣叫和风吹过树林的沙沙声。荒山之中,这座破庙显得格外孤寂冷清。
荒山破庙,星光点点,只有柴薪燃烧的“哔啪”声。
人说世间美景有三,雾里看花,水中望月,灯下看美人。
灯光明灭,映照在那张比花更瑰艳的娇颜之上,美的惊心动魄。
两人围坐在篝火旁,一边调息打坐,运功疗伤,一边轻声闲聊起来。
在谈到为何堂堂公主之尊会出现在这西北边陲时,苏清歌道:“这些年天下局势日益动荡不安,我的那些皇兄皇姐们,都纷纷被派离京师,前往各地安抚地方,清剿叛逆。
我虽年纪尚幼,但看着父皇整日为国事殚精竭虑,日夜操劳,以致于心力交瘁,也是焦急在心。因此我便主动向父皇请缨,希望能够离开京城,赴地方安抚民心,尽自己所能为父皇排忧解难。”
前面听的都好,再听到年纪尚幼之时,陈识心里咯噔一下,他问道:“你等会儿,你说的年纪尚幼,你今年多少岁了?”
苏清歌脸一红,呐呐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陈识道:“我们两个经历了这么多磨难,也是朋友了吧,朋友相处也要分个年纪大小吧,好朋友问一下你多大了,这不是很应该吗?”
苏清歌顿了一下,道:我早就成年了,只是因为国事繁杂,父皇一直还没来得及给予封号,这次回去应该就会有正式的公主封号了。
陈识又追问了一下,心里这才舒了一口气。
辰国这里的成年,一般是男性十八岁,女性十六岁。
苏清歌说他两年前已经成年了,也就是说现在年方十八。
他暗自盘算了一下自己的年纪,如果算上在这个世界所待的时光,自己二十七岁,快二十八了。
没关系,男大三抱金砖。
现在是足足三块金砖给人家抱嘛。
自己一个90后,跟一个00后交朋友很合理吧?
要是他宿舍的那些损友知道陈识的盘算,绝对会呸他一声,骂他一句不要脸。
“可惜我把事情搞砸了,父皇应该会失望吧。”苏清歌失落道。
陈识安慰道:没事,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又听她说了一会儿自己兄弟姐妹的情况,陈识有些头痛。各种皇子公主的名号,听着他脑子里乱乱的,没有个确切的概念。
总之只觉得个个都不是善茬,无论男女都对那个皇位虎视眈眈。
是的,辰国的历史上出现过好几任女帝,大家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只要皇帝也是姓苏,他的后代还是姓苏,那女不女帝的大家都不在意。
毕竟这个世界以武为尊,皇帝固然是天下共主,但背后还有很多老家伙把握着这个世界的运转。
不真正到国破家灭的地步,女不女帝的,对那些老祖宗来说,无所谓。
两人又聊到陈识自己,他却有一些不知道怎么开口。
“你家真的是在高昌吗?”苏清歌好奇道。
“为什么你会这么问?难道你认为我没有说实话?“陈识笑着回问道。
“你的性子那么谨慎,我不相信你对外放出的消息是真的。”苏清歌肯定道。
陈识哈哈一笑说道:“那恭喜你猜对了。”
“所以你家到底在哪呢?”
”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说了你也不知道,但有机会的话,我可以带你去玩呀。“
“好吧,那一言为定。”话虽这样说,但没有告诉她家在哪儿,苏清歌的眼里却有些失落。
自己还不足以获得他的信任吧。
……
后半夜,从远处渐渐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地面似乎都为之微微颤动。
紧接着,一只体型巨大、酷似黑熊的异兽闯进了破旧不堪的庙宇周围。
它显然是被人类的气息所吸引,前来觅食。
结果不言而喻,它选错了目标,被陈识大卸八块,弄成了盘中之餐。
陈识也不清楚这东西有没有学名,但见其身上有几块肉质肥美的部位,便顺手切下来,用树枝插好,放在火堆旁慢慢烘烤着,准备等到天亮之后再享用。
让起身的苏清歌继续在庙里休息,他则在檐下守夜。
苏清歌躺在屋内的草铺上,虽然身体十分疲倦,但心中却始终无法平静。
她转过头,透过破烂的大门,能看到陈识靠坐在屋檐下的身影。
月华倾洒,陈识的侧脸线条硬朗如刀削斧凿一般,棱角分明。
那双深邃的眼睛正仰望着夜空,神情专注而又洒脱
翻来覆去许久,苏清歌发现自己还是无法入睡,索性起身走到廊下,与陈识一同靠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