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夜,营地的兽人们睡得正香,被隐隐约约的战火声扰乱清梦。
沈棠迷迷糊糊间,还以为最近神经衰弱做噩梦了,但轰炸的声音越来越响,让人难以忽略。
一旁的珈澜都被吵醒了,他起身挠了挠有些杂乱的棕色头发,俊脸沉沉,低声暗骂,“什么鬼动静,那群反叛军又杀回来了?”
沈离也被吵醒了。
他眯起狭长潋滟的狐狸眼,淡淡扫了眼外面,默不作声用蓬松狐尾将怀中的雌性包裹得更紧了几分,尾尖不着痕迹遮住她的耳朵。
可惜动静太大了。
沈棠还是被吵醒了。
她从毛绒绒的火红云海中挣脱,穿好鞋披上外套,匆匆走出帐篷,“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萧烬和陆骁也早就醒了。
陆骁带着一队鹰兽在高空巡视完后,落地化作人形,走过来禀报,“雌主,城外十公里外爆发了一场战斗,双方交战激烈,死亡惨重。”
“城外?”沈棠脸色难看,嗓音冷沉,“谁带人出城了?我不是说过静观其变,不准私自出城?”
兽人们面面相觑,鸦雀无声,他们也不知道啊。
人群中,忽然有个身材高瘦的兽人站出来,犹豫道,“我,我大半夜出来放水时,似乎撞见是云寒少主带队出去了,我当时也迷迷糊糊的,不太清楚,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了……”
沈棠警铃大作,立刻叫人去传唤云寒,却发现云寒所在的帐篷早就没人了。
他手下率领的那支部队,也全不见了人影!
连汇报都没汇报一声,他竟私自带着兵马杀出城了?!
这也太莽撞!太胡闹了!
很快,又有一只鹰兽落地禀报,“不好了殿下,反叛军的反扑来势汹汹,四面埋伏轰炸,城外的那支队伍快顶不住了,有人发送信号弹支援,请殿下赶紧派人支援吧!”
沈棠心头惊骇:云寒好歹是九阶战力,带走的队伍更是他亲自训练的精锐战力,他再莽撞,也不可能蠢到白白送死,怎么会轻易被歼灭?
来不及多想,沈棠迅速召集人手,翻身骑坐在陆骁背上,连夜出城支援。
远远的,她就看见城外纷飞的战火,近看,更是毛骨悚然!
战场上,横七竖八躺着无数尸体。
有反叛军的尸体,也有很多守卫军的尸体。
反叛军残余的部队数量,远比他们想象的多!
或许说,反叛军一开始就没有出动全部兵力,仍藏着主力部队打算黄雀在后,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云寒今夜带队出城,刚好和这支压轴的主力部队对上,敌我兵力悬殊,还被提前埋伏遭受重创!伤亡惨烈!
远处的云寒身受重伤,右手被炸烂了,血淋淋的,连冰剑都握不住。
一只高阶兽人张开利爪,身影如电,冲他袭去。
“少主小心!”凛羽发出嘶吼,化作兽形飞扑而上,替他挡住这致命一击。
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被掀飞数米,撞倒在树干上,吐出一大口血,昏死过去。
云寒眼睛猩红,悲愤到极点,左手握着染血的冰剑,拼死将兽人斩杀。
可惜他残了一只手,实力大跌,动作慢了很多,很快被另外几只高阶兽人围攻。
寡不敌众。
腹部再次中了一击。
“嘭!”云寒半跪在地,长剑插入地面,血液顺着手臂和冰刃蔓延流淌在地面,染红大片焦土。
他眼睁睁看着有只熊兽抓住凛羽,欲将他的翅膀撕成两半,悲愤交加,却无力再赶过去。
一道土刺破地而出,洞穿熊兽身体,撕裂成两半。
云寒震惊看向从天而降的沈棠,呼吸屏住,恍然间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可耳边响起的惨叫声确是真实存在的!
沈棠带着人马杀进战场。
萧烬他们也纷纷带着队伍,四面八方而去,同反叛军陷入火热的战斗中,打得难舍难分,战况愈烧愈烈!
沈棠带人清理完附近的敌军,转身看向不远处狼狈倒地的云寒,她眼眸寒凉如冰,怒气冲冲,“我不是说过不要出城吗?为什么连声招呼都没有打,还要半夜执意带队出城!”
云寒单手以剑撑地,摇摇晃晃站起身,固执己见,“……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不用你多管闲事!”
“一人做事一人当?”
沈棠冷笑阵阵,扫向倒地伤亡的尸体,还有不远处昏迷不醒的凛羽,指着他们冷冷质问道,“这就是你说的一人做事一人当?那你知不知道今夜的行动,让多少无辜战士惨死!”
沈棠声声质问,“我知道你想要趁机捣毁反叛军的老巢,想要去救沈清梨,可为了她,你连脑子都不要了?把自己搞成这样,这群跟着你出生入死多年的兄弟们白白送命,这样真的值得吗?”
战地医生正扶着重伤昏迷的凛羽他们脱离战乱区域。
今夜若不是他们赶过支援,凛羽他们都得死在这里!
云寒看着重伤的凛羽一众人,沉默着没说话,眸底闪过一丝挣扎和痛苦。
他身为云家培养的少主,并非没上过战场的莽夫,怎么可能不知道今晚的行动有多草率危险,稍有不慎就可能丧命!
但,今晚是营救沈清梨的唯一机会了,若反叛军真的撤退,就真的救不回来她了。
云寒呼吸沉重,吐字艰难,“清梨是我的伴侣,我必须要救她!”
沈棠真是要被气笑了,该说不说云寒不愧是女主的忠犬后宫,对她还真是忠心,拼死也要去救她。
可云寒压根不知道,沈清梨并不需要他救。
他可真是——
又可笑又可怜。
沈棠真的很好奇,等云寒知道沈清梨跟反叛军首领早就有染的那一天,该有多痛苦崩溃!
“好好好,说的好。”沈棠拍掌,“真是忠心又深情,希望有朝一日,你不会后悔今晚所说所做的一切。”
云寒听着她嘲讽的话,不明白什么意思,只皱眉冷声道,“我绝不后悔。”
若真的眼睁睁看着清梨被反叛军带走,那才是他此生最后悔,最痛苦的事。
无可救药!
沈棠深呼了一口气,懒得再劝了,抬步冲他走过去。
云寒见她走近,沉着脸后退半步,本来以为沈棠又想借机挖苦他,可没想到她站定在他跟前,
从空间中取出疗伤包扎用的药物,没什么情绪道,“躲什么?我帮你治疗。”
云寒面色闪过震惊,薄唇紧抿成一条冷硬直线,冷冷道,“我说过,不用你帮忙,你没必要假惺惺的装给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