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的磕头声听得席容烟心里也骇了骇。
她从黄贵人的话里也听出经过来。
应该是有人事先给那猫喂了药,又在那天往自己身上放了药粉,那猫才会看见自己就发狂。
她想起那日黄贵人只是从皇后那里出去时,路过自己身侧,袖子擦过的接触而已。
若是那药涂在袖子上染到她身上,那那日黄贵人身上的衣裳应该也有药的。
席容烟便问:“你那日穿的衣裳在么?”
黄贵人便连忙赶紧道:“那衣裳昨日就被皇上派来的侍卫拿去了,我昨日也找太医问过,那衣裳上没有查出药来。”
“我本以为没事了,可今日皇上送毒酒来,是要臣妾死啊。”
席容烟看着黄贵人在自己面前几乎癫狂的哭诉,心里竟有些不安。
她又问:“那查出来的不是你,你觉得还会是谁?”
”你有没有别的证据证明?”
黄贵人哭着摇头:“昨日妹妹出了那事之后,所有人都被禁足在了宫殿里,今早也没有去皇后那里问安。”
“我当真不知道会出这样的事情,是有人要害我啊。”
席容烟不是同情黄贵人,她只是不想要伤害无辜的人。
要是黄贵人真的无辜,那不是无辜的人白白死了。
况且她隐隐觉得该是皇后的手笔,真正下手的人不该一直都没有事的。
再有现在黄贵人来她这里这样哭诉,若真的是她,她没必要一直喊着冤枉。
她低声对黄贵人道:“你别急,你先回去,我先去见过了皇上问清楚了再说。”
黄贵人却惊恐的摇头:“我一回去就死了。”
“刚才我是假装喝下毒酒,装死从华阳宫里出来跑到妹妹这里的。”
“外头还有随时要我命的侍卫,我一出去就必然要死的。”
说着她又哭着磕头:“求求妹妹救救我,这次我真的没有害妹妹啊。”
她又惊惧的抬头看向席容烟:“是皇后娘娘,一定是皇后娘娘要害妹妹啊。”
惊恐的声音在内殿里格外刺耳骇人。
站在席容烟身边的宝珠看到从前贵气端庄的人,如今像是疯妇一般头发蓬乱,衣衫不整,也有些唏嘘。
席容烟让玉竹送黄贵人去偏殿,又让宝珠给自己梳妆。
玉竹犹豫道:“主子的手上还有伤,再说黄贵人说不是她便不是她了?万一真是她呢。”
席容烟看向玉竹:“万一真是她,我也没有要包庇她的意思,只是我想知道到底是谁。”
“也不想连累无辜的人。”
玉竹愣了愣,还是让人拖着黄贵人出去。
只是黄贵人的力气竟然尤其大,哭喊着抱着架子不肯走,口中一直道出去就会死。
席容烟正打算让黄贵人留在这里,她去梳妆,却又听外头传来皇上进来的声音,忙站起来。
地上的黄贵人听到皇上进来,一下子就浑身瑟瑟发抖的缩成一团,再不敢吼闹。
魏祁进来看了一眼地上的黄贵人,顿了顿,又走到席容烟面前。
见着席容烟身上还穿着月白的寝衣,肩上披着粉色外裳,虽说现在的天气并不冷,但他还是蹙了蹙眉,揽着席容烟的肩膀便往屏风内走。
席容烟坐在床沿上,忍不住小声问皇上:“真的是黄贵人么?”
“可是黄贵人说没在她那里搜出药来,会不会是其他人?”
魏祁坐到席容烟身侧,静静看了席容烟一眼,又低声道:“烟儿,朕的确没有在她那里查出药来。”
“但这并不能代表她没有做过。”
“那日她的确是碰过你。”
“在朕这里,朕不想出半点差错。”
席容烟怔怔看着面前的皇上,温和眉目看着她,那只温和修长的手还握着她的手心。
可为什么她却在这一瞬间觉得皇上异常的冷血。
她不明白,就算是皇上不肯出差错,为什么一定要人死呢。
她张张唇,有一刻觉得面前的皇上有一瞬间的陌生。
仿佛她从前眼里的那个温和脾气好的皇上,都是假的。
她许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没有证据证明是黄贵人做的,为什么皇上要给她送去毒酒。”
“难道不能等查出真凶的时候再这样做吗?”
魏祁抿了抿唇,沉沉目光里微微冷清。
他当然知道这件事的主谋是谁,他现在不过是在借着这件事清理后宫罢了。
黄贵人之前挑拨谢雨眠害席容烟,他的人早就看得清楚,只不过那时候没对她动手,不过是留着后面处置她。
魏祁低低看了席容烟一眼,见着她看来的眸子,又垂下眼帘,他只是打算悄无声息的处理好这件事,没想到黄贵人跑到了席容烟面前了。
他将席容烟按紧在怀里,魏祁随口编了一个借口:“朕的人查到她之前养过那猫一些日子,那天她回去后要处理那药很容易。”
“烟儿,不要太相信她的话,她不过不想死而已。”
席容烟一愣,心里头仍是有疑惑,刚想要开口说话时,皇上却打断了她的开口,那双沉黑的眸子看着她,凌厉的长眉下,带着一股淡淡的威严:“烟儿,朕都是为了你。”
“那些女人勾心斗角,心思不纯,你袒护她们,她们往后依旧会害你。”
“朕也不能时时护在你身边。”
席容烟只觉得心跳加快,在皇上这样温和的情话下,她竟腾升出一股异样情绪来。
即便皇上是为了她,却不是这样滥杀无辜。
她轻声道:“皇上真的已经确定是她做的么?”
“为什么非要现在处死她。”
魏祁抿了抿唇,深深看了席容烟一眼,又叹息:“烟儿,你有没有想过,要是那天那只猫抓到你的脸上,要是那日没有及时清理毒性,要是那日朕没有在,你会出什么事?”
“害你的人即便要不了你的性命,也会让你的脸毁了。”
“你真的还不忍心么?”
席容烟张张唇,她不是不忍心。
她只是觉得这件事不一定是黄贵人做的。
魏祁又深吸一口气,抚着席容烟的后背:“烟儿,这件事你不用再过问,都交给朕,朕会让你安心的。”
“你现在只需要好好的养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