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位李先生,是因为家里的原因,才导致的精神恍惚吗。”
陈老爷子顿了顿,并没有开口接茬,
江松柏沉吟了一下,开口解围。
“一般情况就算了,但是,虽然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都很痛心,但是,至少作为工作来说,既然没有选择将自己的私人生活进行完全的放下,那就应该当务之急是调节自己的情绪,而不是将情绪带到工作之中呢,淼淼。”
陈老爷子也点头,脸上的表情稍微有了一些缓和,
“是这么个道理。”
他不无无奈的叹了口气,
“一开始,我说,给他带薪假期,让他好好的将事情处理一下,但是他自己也没同意,说是什么不会影响工作的,但是,这还没有多久呢,就能够在开车的时候,发生这样子的意外,今天要不是江医生你们这样的靠谱的人经过,我们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平时做点其他事情,精神不集中也就算了,但是,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情,我一把年纪了死了也就是死了,反正都有财产公证分配,也没什么后顾之忧了,那群小辈就儿孙自有儿孙福了,我乐得轻松。
但是他跟我能一样么,他老婆可是还在医院里躺着呢,他要是出点事,他媳妇怎么办,真是不知道轻重。”
叶淼想了想,有一点不同的意见,
对于陈老爷子以为的李民权是不知好歹,在强行支撑的感觉不同,叶淼反而觉得,是因为有着这样的工作才以至于让他没有倒下。
她这样想的,也就这样说了出来,
江松柏抬了抬下巴,漏出一点笑意,显然是对于叶淼的想法,有了一点点的猜测,
陈老爷子倒是颇为意外的‘嗯?’了一声。
“此话何讲啊,还是所难道我让他去休息,还是害了他吗。人生遭逢变故,理应拥有一点自己的时间,去排解心中苦闷,去感受其他的美好,而非一直沉浸在其中郁郁不得志,甚至影响生活呀。我不让他工作,是不想让他的时间全部充斥着劳累,明明照顾自己的妻子已经够辛苦了,总不能让他一点喘息的机会都没有吧。”
“那如果,李先生要的就是这份没有喘息的机会呢。”
陈老爷子的眉毛都抬了起来,
他有些难以理解,
“你说什么?”
“我说,也许,李先生就是希望有这样忙碌的事情压下来,甚至于越忙越好,忙到可以让他暂且遗忘自己心中的苦闷,忙到可以短暂的逃避生活的不幸,只有忙碌,忙碌,不断地忙碌,让他没有思考的时间,用近乎于全部的精力去对抗那份痛苦,而没有精力,也许就没有痛苦……”
叶淼轻轻的讲着,
作为文字工作者来说,她的语言带着一股莫名的令人信服的味道,
甚至于因为语言措辞的优雅性质,让陈老爷子甚至觉得有些诗集的忧郁。
是的,陈老爷子虽然这个年纪,但是一直以来都有阅读的爱好,
其中喜欢听诗集,不管是什么类型的,什么国家的,都喜欢听。
经常会在午后需要午休的时候,家里就会有,学会了不同国家语言的小辈们,来给陈老爷子念诗集。
从法语到西班牙语,从拉丁语到意大利语,
陈老爷子从没有被人骂过小资。
因为小资甚至配不上他。
“你的意思是,小李,不是在逞强,而是在找一个缓解情绪的方式,而这个方式,就是不断地……工作?”
不愧是人老成精的陈老爷子,叶淼只是简单的说了几句,他就完全的领悟到了她的意思。
“事实上,的确是有这样的情况的,心理学上将这样的逃避行为归纳到了自我保护的意识范畴之中,而这样的封闭意识的办法,也算是一种身体机能的防御能力……如果太过痛苦,就会让人陷入难以遏制的情绪崩溃之中,而这样通过压迫自己的精神,来达到缓解的个例,也不是没有。”
听到了江松柏的解释,陈老爷子也是沉吟了一下,
大概是之前从来没有人这样跟他说过这些,
家里没有孩子选修过心理学,有些少有的没有选修医学或者金融相关专业的孩子,也跑去学了什么化学……
这不还是那老套的东西吗。
要他说,这个什么心理学的东西,看起来就很新颖嘛。
“那我,难道还要给小李安排更多的工作?可是你也看到了,他虽然想要这样做,但是他自己的精神状态好像并不是很能任职这些事情……如果下次还出这样的事故,难道还能麻烦江医生再路过一次吗?”
江松柏笑了笑,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如果说开车这样稍微显得精密一点的工作不适合现在的李先生,那么也许有没有不那么复杂的文书之类的工作适合李先生呢,最好是那种重复的,枯燥乏味的,然后还能占据大部分时间精力的……嗯,我刚刚给李先生包扎的时候,注意到他的右手中指上有茧子,看起来应该是常年使用钢笔握出来的样子,李先生……应该是会文职类工作的吧?”
说到这个,陈老爷子那可就有话要说了,
“是啊,是啊,那怎么不是呢,江医生不愧是江医生啊,观察的就是仔细,小李原本也是学管理的,但是那时候这个专业听起来有些太洋气,国内可没几个人用他,那时候的企业都还是家族企业鳞次栉比呢,哪儿跟现在似的,五花八门的。
但是吧,也就是遇到了我,刚好啊,诶,那时候我手边儿上也没什么能用得上的人,我也不是说一开始就多信任啊,也没那么自夸的本事,那会儿纯粹就是想找个让帮忙,搭把手,我自己也能休息休息,
至于为什么恰好就是小李了?还能因为啥,他便宜啊。
跟别的大学生出来那金凤凰似的不一样,小李他朴实的很,跟在我身边儿,那是啥活都做,啥苦都吃,后来好不容易熬出头了,他在我身边跟了二十多年,可是当了我快十多年的秘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