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月物资匮乏，买东西不光要钱，还得交定额票据。宋明秀手里没有票，只能去黑市交易。
根据原主留下的记忆，搞私人买卖犯法，被抓住是要坐牢的。
前后两辈子，宋明秀头一次干违法犯罪的事儿，一颗心提在喉咙眼。
高价买了几尺纯棉布，又买了些棉花，羊奶跟椰子油……
拎着大包小包走出黑市，回到大路上一颗心才渐渐平稳下来。
她多留了个心眼，找了没人处把东西跟钱藏进空间里，省的村里人瞧见，起风言风语是小，有人眼红起歪心就麻烦了。
宋明秀两手空空，回家前先绕路去了趟卫生所。
“陈大夫，我来还你钱，昨晚真是谢谢你了。”
宋明秀把三块二并几颗大白兔奶糖放到桌上。
陈晓军颇为诧异，没想到宋明秀这么快就来还钱。他把糖推回去，不肯收。
大白兔奶糖是高级货，别说在农村，就算是城里孩子都不常见。这太贵重了，他不能要。
“一点小事，宋明秀同志，你不用这么客气。”
一点小事？
宋明秀自嘲一笑，她昨晚磨破了嘴皮子，原主娘都不肯拔毛。
她跟陈大夫非亲非故，人家大半夜起来给她闺女看病不说，还往里搭钱。
“陈大夫，我是真心谢你的。”
宋明秀把糖块推回去，陈晓军是书生脾气，不擅长拉扯只能收下。却在宋明秀要走时把人叫住。
“宋明秀同志，你，为了孩子好，你还是搬出娘家吧。”
按理说他一个外人不该多嘴讨嫌，可那两个孩子实在太可怜了。
意外的，宋明秀竟然转头一笑，应下了。
“陈医生，谢谢你，我会照顾好孩子的。”
一路想着小孩子喜欢的菜谱，宋明秀乐滋滋往家里赶，离家还有一段距离，隔得老远就听见宋家人响亮的叫骂声。
“你们两个小畜生！猪狗不如的东西！好的不学，学人偷家里的东西！”
“老娘好吃好喝养着你们，两个小白眼狼，不只感恩的东西！竟然背着我吃独食！”
宋明秀巴拉开家门外一圈看热闹的村里人，一进屋就瞧见顾宝珠被宋母死命扯着耳朵，顾致远跪在地上，不停磕头，求她放开妹妹。
“姥姥你打我吧，小妹的病刚好！”
宋家两个孙子在家里搜刮了一通，稍大点的叫宋建国，手里拎着一袋子米。
稍小点的叫宋建业，提着一只收拾干净的老鸭，经过顾致远时狠狠往他背上踹了一脚。
“臭耗子，死癞皮狗！你才不配吃好东西！奶说了，家里的好东西都是我的！”
顾致远身子前倾倒在地上，瑟缩成一团。
宋明秀看得血压飙升，宋母是她这具身体的母亲，她没法跟越过孝道对她动手。但绝不会放过欺负她孩子的两个小畜生！
宋明秀冲过去，一把夺过宋建业手中的老鸭，狠狠给了他两个大比兜。
宋建业是家中小儿子，从小到大爸妈没碰过他一根手指头，乍然被打，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
宋明秀凉凉一笑：“这就受不了了？你们平时不都是这么打我儿子的？”
宋建国见势不对要跑，宋明秀却没给他这个机会，学着宋母的样子狠狠拧住他的耳朵，把人疼得呼爹喊娘。
“宋明秀！你疯了！赶紧把建国松开！”
宋母愣了一瞬，忙松手要去解救自己的大孙子。
宋明秀及时松手，照着宋建国的屁股蛋狠狠踹了一脚，他踉跄着朝前跌去，刚好撞到宋母身上，祖孙俩一起摔倒在地。
宋母扶着摔痛的腰，指着宋明秀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个不孝子！亲妈你也敢打！五雷轰顶的玩意儿，还不赶紧把我扶起来！”
原主唯唯诺诺吃她这套，宋明秀可不吃。
宋明秀缓步扶起地上的顾致远跟顾宝珠，拍去他们身上的尘土：“对不起宝贝们，妈妈来晚了。”
顾致远跟顾宝珠摇头，一齐眨着星星眼看宋明秀。哇，妈妈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她好勇敢！
见宋明秀不肯服软，宋母又怒又惊。她这个女儿是个面团做的人，向来任凭她捏扁揉圆，今天这是怎么了？
难道是她昨晚把人关在门外，搞得太过，把人逼急了？
硬的不行，宋母就开始来道德绑架那套，拍着大腿边哭边唱。
“哎呦我不活了！老头子你早早撒手走了，丢下我一个人拉扯闺女长大，她不孝啊！”
放在往常，宋母这一套丝滑的小连招下来，原主早就跪地求饶，自己扇自己嘴巴了。但宋明秀不，她向来奉行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宋明秀学着宋母的样子，也一屁股坐在地上，抽出兜里的欠条哭嚎。
“哎呦我滴个老天爷啊！我一个外嫁闺女，天天在娘家当牛做马，就连男人给的生活费都贴给娘家了，却还是落不着了个好！”
说完，她把欠条展示给周围几个乡邻看。
“大晚上的，我闺女发烧惊厥，我跟娘要三块钱看病，她都不给，我们孤儿寡母只能打欠条，打完吊瓶回来，我那狠心的娘又把我们关在外头！好在我跟顾向军还有个家，不然我们娘仨就被活活冻死了！”
见宋明秀把家丑抖搂出来，宋母急忙起来去捂她的嘴。
“你们老顾家的孩子治病，凭啥用我们老宋家的钱？不是妈心狠不帮你，实在是你上头还有两个哥哥当家，侄子们还得上学……”
周围一圈村民听了，也觉得有道理，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确实没有再花娘家钱的道理。
宋明秀心里冷笑，做出一副委屈状：“娘，天地良心，顾向军每个月邮寄的四十块生活费我全都交给你管，孩子生病，我要三块钱过分吗？”
话音落，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四十块！够普通庄户人家生活半年！
“老顾家小子在外头这么出息呢？这是评上军官了吧？”
“一个月倒贴娘家四十块，宋婶子连三块治病钱都不给，这也太黑心肝了！”
“啧啧，你瞅那俩孩子瘦得，肯定是在老宋家受虐待了！”
宋母被村里人戳着脊梁骨议论，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梗着脖子狡辩。
“宋明秀，你少胡说八道！什么四十块？老娘一分钱都没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