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妤绾离开后的第七天,檀健次的手机亮起。
是裴允发来的群消息:“明天老地方烧烤,全员必须到场”后面跟着十几个感叹号。
他盯着屏幕,拇指悬在键盘上方许久,最终只回了一个“嗯。”
夏末的露天烧烤摊,橙红色晚霞浸透了塑料桌椅。
檀健次到的时候,凌妤绾正低头给鸡翅刷蜂蜜,睫毛在脸颊投下小小的阴影。她穿着简单的白t恤,清瘦了许多。
“迟到的罚三杯!”钟溪午咋咋呼呼递来啤酒,被姜向安一个肘击:“你姐还病着!”
空气瞬间凝固。
凌妤绾突然举起柠檬茶:“我以茶代酒。”
她的脚尖在桌下轻轻碰了碰檀健次的鞋,“某些人……该不会连茶都不喝吧?”
这是七天来她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檀健次仰头灌下整杯啤酒,喉结滚动时漏出的酒液滑过下巴。他故意用她听得见的声音嘀咕:“比某人煮的咖啡好喝。”
后来所有人都说那晚气氛好极了——
程遇安和云倾为烤肉熟度争论不休。
桑灼华和裴允偷偷把芥末挤进钟溪午的饮料。
凌妤绾笑着帮檀健次擦掉脸颊沾到的烧烤酱,而他顺手替她挽起快要掉进蘸料里的长发。
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就像她没在咯血。
就像他没在深夜对着她落下的发圈发呆。
散场时下雨了。檀健次把伞塞给凌妤绾,自己淋着雨去拦车。
“喂。”她突然拽住他湿透的袖口,“伞够大。”
雨幕中,两人肩膀隔着两厘米距离同行。她身上山茶花香混着雨水的味道,让他想起他们回贵州的那一天,她的长发还糊住了他的脸。
“檀健次。”在分岔路口,凌妤绾突然停下,“如果……”
一辆卡车呼啸而过,碾碎后半句话。
他转头看她,雨水顺着她鼻尖滴落,像眼泪。
“没什么。”她把伞柄塞进他手里,“记得喝姜汤。”
伞面倾斜的弧度刚好遮住她转身时通红的眼眶。檀健次站在原地看着她走进雨里,攥着伞骨的手青筋暴起。
他知道她在说谎。
就像她知道他知道。
周末的商场里,阳光透过玻璃穹顶洒下来,将一行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凌妤绾拿起一件露背的黑色连衣裙,在身前比了比,转头看向檀健次:“这件怎么样?”
檀健次靠在试衣间外的沙发上,目光从手机屏幕上抬起,视线在她和裙子之间扫了个来回,眉头微皱:“好看。”
“真的?”她挑眉,故意晃了晃裙子,“那我试试?”
“不行。”他放下手机,站起身走到她面前,手指轻轻捏住她的后颈,声音压低,“露太多了。”
凌妤绾忍不住笑出声:“檀老师,你管得真宽。”
“嗯,就管你。”他理直气壮,指尖在她颈后摩挲了一下,像是某种无声的占有欲。
一旁的裴允翻了个白眼,拽着桑灼华走开:“受不了,这俩人又开始腻歪了。”
凌妤绾最终还是试了那条裙子。
她从试衣间走出来时,檀健次的眸光瞬间暗了下来。
黑色的布料贴合着她的腰线,后背的镂空设计让她的肌肤若隐若现,灯光下白得晃眼。
“怎么样?”她转了个圈,故意问他。
檀健次没说话,只是站起身,径直走到她身后,手指轻轻抚上她裸露的背脊,嗓音低哑:“……换一件。”
“为什么?”她侧头看他,眼里带着狡黠的笑意。
“因为我会吃醋。”他坦然承认,指尖在她腰窝处轻轻一按,惹得她微微一颤,“而且,你穿成这样出去,我会忍不住一直盯着你看。”
凌妤绾耳尖微红,却还是故作镇定:“那不正合你意?”
“不合。”他低头,唇几乎贴在她耳畔,“我更喜欢只有我能看。”
最终,凌妤绾还是买了那条裙子,只是答应他——只在特殊场合穿。
檀健次帮她拎着购物袋,另一只手自然而然地牵住她,十指相扣。
他们像普通情侣一样逛街、拌嘴、互相投喂冰淇淋,甚至在抓娃娃机前较劲,看谁先抓到那只丑萌的熊猫玩偶。
没有人提昨天病情的事情,不约而同的默契。
夜色渐深,檀健次开车送凌妤绾回家。
车内很安静,只有电台里播放的轻音乐缓缓流淌。
凌妤绾靠在车窗边,看着窗外闪烁的霓虹,突然开口:“今天……很开心。”
檀健次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收紧,嗓音低沉:“嗯。”
她转过头,看向他的侧脸:“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她轻声重复着。
檀健次沉默了片刻,最终只是伸手,轻轻覆上她的手背:“凌妤绾”
“嗯?”
“凌妤绾”
“嗯”
“凌妤绾”
“我在”
“凌妤绾”
“我在我在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