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天大醮的夜愈发深沉,潮湿的空气里仍残留着战斗后的焦糊味。阮文章站在住宿区的回廊下,青铜铃在怀中微微发烫,方才那黑袍女子身上的气息始终萦绕在他鼻尖——那股混合着青竹苑阴气与龙虎山正阳之气的诡异波动,像根刺般扎在他心头。
“在想什么?”张楚岚不知何时凑到身旁,手里攥着两根烤串,“刚解决完全性的人,还不抓紧时间补补?”他将其中一根递过来,肉香混着孜然味扑面而来。
阮文章没接,目光仍盯着远处若隐若现的藏书阁:“楚岚,我要去藏书阁。”
张楚岚咬着肉串的动作一顿,竹签在齿间发出“咯吱”脆响:“疯了?龙虎山禁地,擅闯的话……”他突然凑近压低声音,“你不会想偷偷查青竹苑的资料吧?”
阮文章默认地点头。方才与黑袍女子交手时,他在黑雾中捕捉到一丝熟悉的波动——那是青竹苑失传已久的“阴竹噬心咒”,此咒需配合龙虎山的正阳诀才能施展,其中牵扯的隐秘远超想象。若想解开谜团,龙虎山藏书阁或许藏着关键线索。
深夜的藏书阁被结界笼罩,月光洒在青砖飞檐上,泛着冷幽幽的光。阮文章躲在假山后,掌心贴着青铜铃,默念“青竹隐形诀”。随着铃音轻颤,周身阴气化作青雾将他包裹,整个人渐渐隐入夜色。
藏书阁的门扉虚掩,刚一踏入,无数金色符文从墙壁上亮起。阮文章心跳加速,青竹引魂诀疯狂运转,青铜铃发出高频震颤。符文中传来龙虎山天师的声音:“擅闯者,诛!”
千钧一发之际,他咬破舌尖喷出血雾,血珠在空中凝成青竹纹路,与符文碰撞出刺目火花。趁着符文松动的刹那,阮文章冲进内室,身后传来结界重启的轰鸣。
阁楼内弥漫着陈年书卷的气息,阮文章在书架间穿梭,目光扫过《异人志》《龙虎山秘典》,最终停在最角落布满蛛网的铁柜前。铁柜上的锁刻着太极图,当他将沾血的手指按上去时,锁竟自动弹开。
柜中放着一本泛黄的手记,扉页写着“青竹苑覆灭实录”。阮文章手有些发抖,翻开的瞬间,一行字刺入眼帘:“青竹苑与全性勾结属实,然幕后推手另有其人……”
“原来真的另有隐情!”他压低声音,继续往下看。就在这时,窗外突然传来尖锐的哨声,紧接着是脚步声由远及近。阮文章急忙将手记塞怀里,刚要施展隐身术,门“轰”地被炸开。
灵玉子手持桃木剑站在门口,身后跟着数位龙虎山弟子。他望着满地狼藉的符文,目光落在阮文章怀中微微凸起的形状:“你果然来了。”
阮文章后退半步,青铜铃发出防御性的嗡鸣:“灵玉道长,我只是想查明真相。”
“真相?”灵玉子冷笑,桃木剑泛起金光,“青竹苑勾结全性,屠戮无辜,这就是真相!你私闯禁地盗窃秘卷,今日谁也保不了你!”话音未落,身后弟子已结出八卦阵,正阳之气化作锁链朝阮文章缠来。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从屋顶破瓦而入。张楚岚周身缠绕着诡异的炁,咧嘴笑道:“灵玉道长,这么大阵仗,是在抓贼吗?”他眨眼间闪到阮文章身边,掌心雷蓄势待发。
灵玉子眉头紧皱:“张楚岚,你也要与他同流合污?”
“同流合污谈不上,”张楚岚耸耸肩,突然伸手抓住阮文章的手腕,“但我这兄弟,我保定了!”说着,他脚下突然浮现出神秘的八卦图,正是炁体源流的独特印记。
就在气氛剑拔弩张之时,一道苍老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都住手。”老天师张之维拄着拐杖缓步走来,浑浊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阮文章怀中,“把东西交出来吧,小子。”
阮文章犹豫片刻,掏出那本手记。老天师接过翻看几页,神色复杂:“三十年了,这桩旧事也该有个了结。灵玉,带他们去偏殿。”
偏殿内,烛火摇曳。老天师将手记放在案上,缓缓开口:“青竹苑覆灭那年,我还是个弟子。当时确实有证据指向青竹苑与全性勾结,但有件事我一直想不通——青竹苑的御鬼术虽邪,却从未伤过无辜。”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阮文章身上:“你施展的青竹引魂诀,与当年青竹苑主阮涛如出一辙。可那本手记里记载,阮涛在覆灭前曾秘密求见龙虎山掌门,之后便发生了全性突袭……”
张楚岚突然插嘴:“也就是说,有人故意伪造证据,让青竹苑背了黑锅?”
老天师没回答,而是从袖中取出一枚玉简:“这是当年掌门临终前留下的,他说若有青竹苑后人出现,便将此物交给他。”
阮文章颤抖着接过玉简,将炁注入其中。一幅幅画面在脑海中炸开:爷爷阮涛跪在龙虎山掌门面前,神色焦急;全性妖人手持刻有青竹苑标记的武器屠戮村民;最后一幕,是掌门将一卷密信塞进阮涛手中,大喊“快逃”!
“所以爷爷不是叛徒……”阮文章眼眶发红,“他是想保护青竹苑!那卷密信呢?”
老天师摇头:“没人知道。但现在看来,当年的事远不止门派斗争这么简单。”他突然看向灵玉子,“传令下去,暂停对阮文章的追查。从今日起,他可自由出入藏书阁。”
灵玉子虽满脸疑惑,仍抱拳领命。待众人退下后,老天师单独留下阮文章:“小子,你可知那黑袍女子的身份?”
阮文章一怔:“她会青竹苑与龙虎山的术法,难道……”
“她是当年青竹苑叛徒与龙虎山弃徒的女儿,”老天师面色凝重,“这些年一直在暗中搜集证据,想为父母报仇。她找上你,恐怕不只是为了青竹苑的秘密。”
与此同时,罗天大醮的另一处角落,黑袍女子摘下面具,露出精致却布满伤痕的脸。她盯着手中的青铜碎片——那是与阮文章交手时从他铃上击落的——嘴角勾起冷笑:“青竹苑的后人,终于上钩了。”她身后阴影中走出数位全性妖人,为首的正是号称“千面人”的诡谲角色。
“计划进行得如何?”千面人声音沙哑。
女子将碎片收入怀中:“龙虎山已放松警惕,阮文章开始接触核心秘密。等他查到关键证据……”她眼中闪过狠厉,“便是龙虎山与青竹苑新仇旧恨一起清算之时!”
另一边,阮文章和张楚岚回到住处。张楚岚扔给他一瓶矿泉水:“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阮文章握着玉简,想起老天师的话,目光坚定:“继续查。那黑袍女子既然想利用我,说明她手里也有证据。或许,我们可以将计就计……”他突然停顿,神色骤变——怀中的青铜铃剧烈震颤,一股熟悉的阴寒之气从窗外涌来。
“小心!”张楚岚拽着他就地翻滚,一道黑影擦着头皮飞过,钉入墙壁发出“嗡鸣”。那是枚刻着青竹纹路的暗器,尾部还绑着字条:“明日子时,后山乱葬岗,敢来便知真相。——你的‘大伯’。”
张楚岚皱眉:“阮风不是已经死了?”
阮文章握紧暗器,指节发白:“不管是谁,这是个机会。楚岚,这次我必须独自去。黑袍女子和全性的人恐怕在暗处盯着,你继续参加比赛,别露出破绽。”
次日,罗天大醮的擂台依旧热闹非凡。张楚岚在场上与对手周旋时,眼角余光却始终留意着后山方向。而阮文章已悄悄潜出,怀中揣着从藏书阁找到的半卷残页——那上面记载着青竹苑失传的“万鬼朝宗”大阵,或许能成为对抗强敌的关键。
乱葬岗弥漫着浓重的阴气,枯骨与残破的棺木散落四处。阮文章刚踏入,无数鬼火从地底升起,组成“欢迎”二字。他握紧青铜铃,沉声道:“藏头露尾的东西,出来!”
黑雾中走出数道身影,为首的赫然是本该死去的阮风!他脸上的腐烂更甚,周身缠绕着密密麻麻的锁链,每一节都刻着镇压符咒:“侄儿,等你很久了。”
阮文章瞳孔骤缩:“你没死?这些锁链是……”
“龙虎山的镇魔锁,”阮风怪笑,锁链突然伸长刺来,“当年我被全性当成弃子,被龙虎山抓住后就一直被困在这。不过没关系,现在有你这个青竹苑后人,我就能……”
话音未落,四周突然响起清脆的铃铛声。黑袍女子带着全性众人现身,她手中把玩着另半截青铜铃,眼中满是戏谑:“阮风,你以为利用阮文章就能脱困?太天真了。”她转向阮文章,“其实你大伯早就投靠了全性,当年青竹苑的覆灭,他可是出了不少力呢。”
阮风脸色大变:“你胡说!我是被冤枉的!”
黑袍女子不再理会他,而是对着阮文章挑眉:“想知道真相?用你从藏书阁拿到的东西来换。还有,帮我完成一件事——在罗天大醮决赛时,启动青竹苑的‘阴煞阵’,让龙虎山成为第二个青竹苑。”
阮文章握紧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青铜铃在怀中疯狂震动,仿佛在催促他做决定。远处传来龙虎山方向的钟鸣,提醒着子时已过。而此刻的他,不仅要面对大伯与黑袍女子的对峙,更要在全性的阴谋与查清真相之间,做出那个足以改变一切的选择……
阮文章的目光在阮风扭曲的面孔与黑袍女子冰冷的笑意之间来回游走,青铜铃的震颤愈发剧烈,仿佛要挣脱束缚。他突然意识到,怀中的铃与女子手中的半截碎片产生了共鸣,两股力量相互拉扯,在空气中激荡出肉眼可见的波纹。
“你以为用这种激将法就能让我就范?”阮文章冷笑一声,青竹引魂诀悄然运转,周围的阴气开始凝聚成细小的竹影。“我爷爷留下的东西,从来不是害人的工具。”
黑袍女子瞳孔微缩,手中的半截青铜铃突然迸发强光,与阮文章的铃铛遥相呼应。无数阴魂从地底涌出,密密麻麻地铺满整个乱葬岗。“看来你还不明白,”她的声音混着阴森的鬼哭,“当年青竹苑研究阴煞阵,本就是为了与龙虎山分庭抗礼。你爷爷不过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不惜牺牲整个门派!”
阮文章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爷爷临终前的面容与黑袍女子的话在脑海中不断交织。就在这时,阮风突然挣脱身上的锁链,周身黑雾暴涨:“都别信她!当年是龙虎山勾结全性设下圈套,你父亲就是被他们……”他的话戛然而止,一道黑色箭矢贯穿了他的胸口。
千面人从阴影中走出,手中的长弓泛着诡异的红光:“聒噪。死人就该有死人的样子。”阮风的身体开始消散,临终前,他朝着阮文章的方向伸出手,口中念念有词,却被呼啸的阴风吹散。
“现在,该做决定了。”黑袍女子的声音逼近,阮文章能清晰感受到她身上混杂的龙虎山与青竹苑气息。“要么与我们合作,揭开青竹苑的真相;要么,永远被蒙在鼓里,看着龙虎山继续掩盖当年的罪行。”
张楚岚在擂台上击倒对手,额头的汗水滴落在地。他抬头望向乱葬岗的方向,心中涌起不安。就在这时,诸葛青突然出现在擂台边缘,神色凝重:“张楚岚,后山的阴气波动异常,阮文章怕是有危险。”
“早就知道那小子非要单干会出事!”张楚岚抹去脸上的血迹,转身就要下台。却见数位龙虎山弟子拦住去路,为首的正是灵玉子。
“张楚岚,你身为参赛者,此刻离开赛场,违反规矩。”灵玉子目光如炬,“而且,阮文章的事,龙虎山自会处理。”
“让开!”张楚岚周身炁流涌动,“他是我兄弟,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陷入危险!”
另一边,阮文章深吸一口气,将手中的青铜铃重重抛向空中。铃铛与黑袍女子手中的碎片在空中相撞,爆发出耀眼的青光。无数青竹虚影从光芒中生长而出,将乱葬岗的阴魂尽数笼罩。
“青竹引魂诀,终章——万竹归墟!”阮文章咬破舌尖,鲜血喷在铃上,所有青竹虚影开始急速旋转,形成巨大的漩涡。全性众人脸色大变,纷纷施展术法抵挡。
“你疯了!启动这招你会被阴气反噬的!”黑袍女子厉声喝道,却也不得不全力防御。
千面人趁机射出数道黑箭,阮文章侧身躲避,后背被划出三道血痕。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金光从天而降,张楚岚的身影裹挟着掌心雷冲破阴气:“文章,我来救你了!”
掌心雷与黑箭相撞,炸出刺目火花。张楚岚落在阮文章身边,看到他苍白的脸色和嘴角的血迹,心中一紧:“你不要命了?”
“再不走,就真的没命了。”阮文章强撑着身体,再次摇动铃铛。青竹漩涡开始收缩,所过之处,阴魂与全性的术法纷纷消散。黑袍女子见状,咬牙切齿道:“阮文章,你会后悔的!”说罢,带着全性众人化作黑雾逃离。
两人刚要松口气,龙虎山的大批弟子已将他们包围。老天师张之维缓步走来,目光扫过满地狼藉:“乱葬岗封印松动,全性妖人逃脱,你们倒是给龙虎山惹了不小的麻烦。”
张楚岚刚要辩解,阮文章却抢先开口:“是我一人所为,与楚岚无关。我怀疑全性与青竹苑覆灭的真相有关,才冒险前来。”他将怀中的残页与玉简呈上,“这是在藏书阁找到的线索。”
老天师接过查看,神色愈发凝重:“看来,龙虎山确实有必要重新调查当年的事。不过在此之前……”他看向阮文章,“你私闯禁地、擅自启动禁术,按规矩当废去修为。但念在你本意是追查真相,便罚你在罗天大醮期间,协助龙虎山守护结界。”
阮文章单膝跪地:“多谢老天师!我定会查出真相,还青竹苑一个清白。”
深夜,阮文章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住处,却发现房间里坐着一个陌生女子。她身着素白长裙,长发如瀑,手中把玩着一枚青竹发簪。“你是谁?”阮文章警惕地摸向腰间的青铜铃。
女子轻笑一声,声音如清泉叮咚:“怎么,连表姐都不认得了?我是青竹苑仅剩的另一脉传人,叶青。”她起身走近,发簪上的青竹纹路与阮文章的平安符隐隐呼应,“大伯临死前,将最后的秘密托付给了我。”
阮文章瞳孔骤缩:“你说什么?大伯他……”
“他临终前用秘术将记忆传入我的识海,”叶青神色严肃,“当年青竹苑研究阴煞阵,确实是为了对抗日益壮大的龙虎山。但有人篡改了阵图,让它变成了屠戮百姓的凶器。而这个幕后黑手,很可能就在龙虎山高层之中。”
与此同时,黑袍女子回到全性的据点,将半截青铜铃摔在桌上:“阮文章比想象中棘手。不过,他启动万竹归墟时,我察觉到他体内有一股特殊的力量。”
千面人挑眉:“什么力量?”
“一种能与龙虎山正阳之气抗衡的纯净阴气,”黑袍女子眼中闪过贪婪,“如果能将这股力量据为己有,阴煞阵就能真正启动。龙虎山……”她嘴角勾起嗜血的笑容,“将不复存在。”
罗天大醮的赛程愈发激烈,张楚岚在赛场上连战连胜,距离决赛只剩一步之遥。而阮文章则在龙虎山弟子的监视下,修补着各处松动的结界。每当夜深人静,他便与叶青探讨青竹苑的往事,试图从蛛丝马迹中找出幕后黑手。
一日,阮文章在巡查时,发现后山的一处禁地传来微弱的阴气波动。他悄悄潜入,却看到令人震惊的一幕——灵玉子正在与一个神秘人密谈,那人身上的气息,竟与黑袍女子如出一辙!
“灵玉子师兄,阴煞阵的关键部件已经准备就绪,就等阮文章体内的力量觉醒。”神秘人低声道。
灵玉子眉头紧皱:“这样做太冒险。老天师对阮文章的态度已经有所转变,如果被他发现……”
“放心,”神秘人冷笑,“等阴煞阵启动,整个异人界都将陷入混乱。到那时,谁还会在意真相?”
阮文章握紧拳头,不慎踩到枯枝。灵玉子和神秘人立刻警觉,转身看来。情急之下,阮文章施展青竹隐形诀,屏住呼吸。待两人离开后,他才发现自己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灵玉子竟然与全性勾结……”阮文章喃喃自语,“难道他就是当年篡改阵图的人?”他深知此事事关重大,必须立刻告诉张楚岚和老天师。
然而,当他赶到张楚岚的住处时,却发现房间里一片狼藉。张楚岚倒在血泊中,气息微弱。“楚岚!”阮文章冲上前去,查看他的伤势。张楚岚艰难地睁开眼,用染血的手指在地上写下一个“灵”字,便晕死过去。
阮文章抱起张楚岚,心中的怒火几乎要冲破胸膛。他知道,一场更大的阴谋正在逼近,而他,已经没有退路。龙虎山的夜色依旧深沉,阴煞阵的阴影却在暗处悄然成型,等待着将所有人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阮文章抱着昏迷的张楚岚狂奔在龙虎山蜿蜒的石阶上,夜风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怀中的人呼吸愈发微弱,伤口处的血迹呈现出诡异的青黑色——那是中了全性“蚀骨散”的症状。他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青铜铃在剧烈晃动中发出悲鸣,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风暴预警。
“让开!”阮文章撞开守在医馆外的弟子,将张楚岚重重放在石榻上。医馆内的老道士刚要呵斥,却在看清伤者面容后变了脸色:“这是……张楚岚?他怎么会……”
“别废话!快救人!”阮文章扯开张楚岚染血的衣襟,伤口处的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老道士迅速取出银针封住几处大穴,又从药柜中抓出一把赤红草药碾碎敷上。“蚀骨散无解,我只能暂时压制毒性。他最多撑三日,除非……”老道士突然顿住,目光落在阮文章腰间的青铜铃上。
“除非什么?”
“青竹苑的‘引魂渡厄术’,以阴魂之力置换毒性。但此术需施术者损耗十年阳寿,且稍有不慎,魂魄都会被阴毒反噬。”老道士盯着他,“你当真要试?”
阮文章想起与张楚岚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那个总爱插科打诨却在关键时刻挡在他身前的身影。他握紧铃铛,指甲缝渗出鲜血:“开始吧。”
子时的医馆阴气翻涌,阮文章盘坐在张楚岚头顶,青铜铃悬浮在两人之间。他咬破舌尖,将鲜血喷在铃上,同时念动青竹苑最古老的禁咒:“魂归青竹,厄渡黄泉!”铃身瞬间亮起诡异红光,无数阴魂从地下钻出,在符咒牵引下化作流光钻入张楚岚体内。
剧痛如潮水般袭来,阮文章感觉有千万根钢针在噬咬魂魄。他的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脸上浮现出细密的皱纹。恍惚间,他仿佛看见爷爷阮涛站在迷雾中,摇着头叹道:“傻孩子……”
“坚持住!”老道士突然按住他的肩膀,“毒性快清除干净了!”
当最后一丝阴毒被引出时,阮文章再也支撑不住,栽倒在地。昏迷前,他听见张楚岚虚弱的呼唤:“文章……”
再次醒来时,阳光透过窗棂洒在脸上。阮文章想要起身,却发现全身像被抽走了骨头般绵软。床边坐着神色凝重的叶青,手中捧着一卷残破的竹简。“你昏睡了两日,张楚岚已经没事了。”她将竹简递过来,“但我在青竹苑旧址找到的这个,恐怕会让你更震惊。”
竹简上的字迹早已斑驳,但“龙虎山阴谋”五个字依然清晰可辨。阮文章颤抖着展开,上面详细记载着三十年前的秘辛:时任龙虎山掌门觊觎青竹苑的御鬼术,暗中勾结全性设局。他们篡改阴煞阵阵图,又买通青竹苑叛徒,将屠戮百姓的罪名嫁祸于人。而阮涛拼死保护的密信,正是记录这些罪证的铁证。
“所以,灵玉子的背叛不是偶然。”叶青握紧拳头,“龙虎山高层恐怕至今还在掩盖真相。”
话音未落,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诸葛青神色慌张地闯进来:“阮文章,快逃!灵玉子带着人来抓你了,说你是全性安插在龙虎山的内应!”
阮文章猛地起身,却因体虚险些摔倒。诸葛青连忙扶住他:“张楚岚已经去拖延时间了,但他伤刚好,撑不了太久。”
叶青迅速掏出两枚青竹符:“这是传音符,能暂时屏蔽追踪。我们从后山密道走!”
三人刚消失在密林中,灵玉子便带着天师府弟子包围了医馆。他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眼中闪过一丝阴鸷:“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阮文章,等你露出马脚的那天……”
密道内潮湿阴冷,墙壁上不时爬过蜈蚣般的符咒。阮文章摸着墙上凸起的纹路,突然顿住:“这符咒的画法……是龙虎山三十年前的风格。叶青,你看!”
叶青凑近细看,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这密道是当年青竹苑覆灭时修建的,图纸上标注过‘逃生之路’。但为何会有龙虎山的符咒?除非……”她与阮文章对视一眼,同时说出那个可怕的猜测:“这条密道,从一开始就是龙虎山监视青竹苑的眼线!”
就在这时,传音符突然响起张楚岚的声音,背景音里夹杂着激烈的打斗声:“文章!灵玉子说你偷走了老天师的‘天师度’密卷,现在整个龙虎山都在通缉你!还有,那个黑袍女子……她混进了决赛会场!”
阮文章的心脏猛地一缩。天师度是龙虎山传承千年的秘密,据说蕴含着初代天师的全部力量。若被全性抢走……
“我们必须阻止他们!”阮文章握紧铃铛,“就算整个龙虎山与我为敌,我也要查清真相!”
三人从密道钻出时,正赶上罗天大醮决赛开场。演武场上人山人海,老天师张之维端坐在高台,却不见灵玉子的身影。阮文章在人群中搜索黑袍女子的踪迹,突然感觉后颈一凉——一支淬毒的弩箭擦着头皮飞过,钉入身后的石柱。
“青竹苑的小杂碎,终于舍得现身了?”黑袍女子从屋顶跃下,手中的半截青铜铃与她腕间的龙虎山护腕形成诡异对比,“把你体内的力量交出来,我就告诉你,你爷爷藏密信的地方。”
阮文章冷笑一声,青竹引魂诀运转到极致:“想要我的力量,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话音未落,无数阴魂从地下涌出,而他身后的叶青与诸葛青也同时出手,符咒与术法交织成网。
混战中,阮文章突然瞥见观众席上的灵玉子。他正与千面人低语,手中握着一卷泛着金光的密卷——赫然是老天师的天师度!
“不好!他们要在众目睽睽下嫁祸给我!”阮文章大喊一声,想要冲过去,却被黑袍女子的黑雾缠住。黑雾中伸出无数鬼手,每一只都带着腐蚀的剧毒。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熟悉的身影冲破黑雾。张楚岚浑身浴血,却依旧嬉皮笑脸:“想动我兄弟,问过我了吗?”他周身炁流涌动,八卦图在脚下亮起,正是炁体源流的全力爆发。
灵玉子见计划败露,不再掩饰,手中天师度密卷爆发出刺眼金光:“既然如此,就别怪我心狠手辣!只要启动天师度的力量,全性与青竹苑都将不复存在!”
老天师张之维突然从高台上消失,下一刻出现在灵玉子身后:“逆徒!你可知自己在做什么?”
灵玉子疯狂大笑:“做什么?我在完成师父未竟的事业!当年你不忍心对青竹苑赶尽杀绝,如今就让我来!”说着,他强行打开密卷,金色光芒冲天而起,整个龙虎山都在震颤。
阮文章感觉体内的力量被这股金光牵引,不受控制地涌向灵玉子。青铜铃发出最后的悲鸣,而他的视线开始模糊——在金光中,他仿佛看见爷爷阮涛的身影,正将一卷密信塞进一个孩童手中。那孩童的面容,竟与年幼的老天师一模一样……
金光肆虐间,阮文章感觉魂魄都要被撕扯而出。青铜铃表面浮现出细密裂痕,那些伴随他多年的青竹纹路正在剥落。他咬碎后槽牙,舌尖的鲜血喷在铃铛上,试图用最后的力量对抗这股吸力。
“想夺我的力量?没那么容易!”阮文章怒吼一声,强行运转起青竹引魂诀的禁忌之法。周身阴气疯狂汇聚,在他体表凝结出一层幽绿的竹甲。那些涌向灵玉子的力量竟开始逆流,化作无数青竹虚影,朝着金光源头刺去。
灵玉子脸色大变:“不可能!天师度的力量怎会被你一介小辈……”他话未说完,张楚岚已经裹挟着掌心雷轰了过来。两人的攻击在半空相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整个演武场的地面开始龟裂,观众们惊恐地四处逃窜。
老天师张之维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试图压制失控的天师度力量。可灵玉子早已走火入魔,他狞笑着将密卷高高举起:“师父,您太仁慈了!只有毁灭青竹苑的一切,龙虎山才能永保正统!”
就在这时,叶青突然冲了出来。她手中的青竹发簪闪烁着奇异光芒,大声喊道:“阮文章!还记得青竹苑的‘同命连心’秘术吗?我们一起试试看!”
阮文章心中一震。那是青竹苑失传已久的禁术,需要两名血脉相连的传人,以性命为代价,强行融合力量。他看向叶青坚定的眼神,咬牙点头:“好!拼了!”
两人同时将手掌贴在青铜铃上,口中齐声念咒。铃铛的裂痕中突然爆发出耀眼青光,将整个演武场都笼罩其中。在青光的映衬下,众人惊讶地发现,老天师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卷泛黄的密信——正是阮涛拼死保护的那封。
“原来你一直都知道……”灵玉子的声音充满了不甘与绝望。
老天师叹了口气,缓缓展开密信:“三十年前,我与阮涛确实有过约定。我们都察觉到了门派中某些人的野心,想要联手调查真相。可还没等我们有所行动,就发生了青竹苑覆灭的惨案。”
他的目光扫过阮文章,满是愧疚:“当年我没能保护好青竹苑,也没能保住阮涛。这些年,我一直在暗中调查真相,却没想到,叛徒就在我的身边。”
黑袍女子突然大笑起来:“说这些有什么用?天师度的力量已经失控,整个龙虎山都将陪葬!”她手中的半截青铜铃突然与阮文章的铃铛合二为一,爆发出更加强大的力量。
阮文章和叶青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他们的力量正在被急速消耗。但在融合的瞬间,阮文章突然看到了一段尘封的记忆:年幼的老天师和阮涛在竹林中嬉闹,两人情同手足;后来,一位神秘人出现在龙虎山,与几位长老密谈,之后便发生了青竹苑的惨案。
“我知道幕后黑手是谁了!”阮文章大喊一声,“是当年突然出现的神秘人!他篡改了阴煞阵图,还买通了青竹苑的叛徒!”
老天师浑身一震:“你说什么?你怎么会……”
“没时间解释了!”张楚岚趁机又是一记掌心雷轰向灵玉子,“先解决眼前的麻烦!”
灵玉子此时已经彻底被天师度的力量反噬,他的身体开始膨胀,皮肤下青筋暴起。“既然如此,那就一起死吧!”他怒吼着冲向老天师,手中的密卷化作一道金色光束。
千钧一发之际,阮文章和叶青同时将最后的力量注入青铜铃。铃铛发出一声清脆的长鸣,一道巨大的青竹虚影从天而降,挡住了灵玉子的攻击。青竹虚影上闪烁着古老的符文,正是青竹苑最强的防御阵法“万竹镇魔阵”。
灵玉子的攻击撞上阵法,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爆炸。烟尘散去,众人惊讶地发现,灵玉子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那卷残破的天师度密卷。而黑袍女子也趁机混入混乱的人群,消失得无影无踪。
老天师颤抖着捡起密卷,眼中满是悔恨:“是我识人不明,才导致了今天的悲剧。阮文章,叶青,我代表龙虎山,向你们青竹苑道歉。”
阮文章和叶青的身体已经摇摇欲坠,他们的头发全白,脸上布满了皱纹。但阮文章却露出了释然的笑容:“真相大白就好。现在,我们该去寻找那个神秘人了。”
张楚岚走过来,扶着阮文章:“说什么傻话?先把伤养好了再说!不管那个神秘人是谁,我们一起去揪出他!”
就在这时,诸葛青突然指着天空大喊:“快看!那是什么?”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天空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从中传来阵阵阴森的笑声。一个模糊的身影缓缓走出,他的声音低沉而冰冷:“没想到,你们竟然能走到这一步。不过,游戏才刚刚开始。”
阮文章握紧手中的青铜铃,尽管身体虚弱,但眼神却无比坚定:“不管你是谁,我们一定会查出真相,还青竹苑一个清白!”
神秘人狂笑不止:“就凭你们?龙虎山的惨剧不过是个开始。接下来,整个异人界都将陷入混乱。等着吧,真正的灾难,马上就要降临了……”说完,他的身影消失在漩涡中,只留下漫天乌云和即将到来的暴风雨。
老天师看着天空,神色凝重:“看来,我们面临的危机,远比想象中更加严重。阮文章,张楚岚,还有各位,接下来的路会很艰难,但我们必须共同面对。”
阮文章和张楚岚对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他们知道,这场关于真相与正义的战斗,才刚刚拉开序幕。而在前方等待着他们的,不仅有神秘人的阴谋,还有整个异人界即将到来的巨大危机……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阮文章和叶青在龙虎山的帮助下,开始研究如何恢复力量。他们在藏书阁中找到了更多关于青竹苑的记载,发现了一些失传已久的秘术。而张楚岚则继续参加罗天大醮,他的实力在战斗中不断提升,离冠军的宝座越来越近。
一日,阮文章在修炼时,突然感觉到青铜铃传来一阵异样的波动。他顺着感应来到后山,发现了一个隐藏在瀑布后的山洞。山洞内布满了古老的符咒,中央的石台上放着一个锦盒。
当阮文章打开锦盒时,里面的东西让他震惊不已——那是一卷完整的阴煞阵阵图,以及一封爷爷阮涛的亲笔信。信中详细记录了当年的一切,包括神秘人的身份和阴谋。原来,神秘人竟是来自一个古老而神秘的组织,他们妄图掌控整个异人界,而青竹苑和龙虎山,只是他们计划中的第一步。
阮文章拿着信,立刻去找老天师和张楚岚。当他们得知真相后,决定联合各大门派,共同对抗这个神秘组织。然而,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神秘组织已经渗透到了各个门派,他们在暗中破坏联盟,制造矛盾。
在一次重要的联盟会议上,突然出现了大批全性妖人。他们的目标直指阮文章和张楚岚,显然是想阻止他们揭露真相。战斗一触即发,整个会场陷入了混乱。阮文章和张楚岚带领众人奋力抵抗,却发现这些全性妖人似乎得到了神秘力量的加持,实力比以往强大许多。
就在众人陷入苦战之时,黑袍女子再次现身。她这次没有掩饰身份,而是大大方方地站了出来。“阮文章,你以为找到真相就能改变一切吗?”她冷笑着,“你们根本不知道,那个神秘组织有多强大。”
阮文章握紧拳头:“不管有多强大,我们都不会退缩!”
黑袍女子摇摇头:“真是天真。既然如此,就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力量。”她说完,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只见天空中乌云密布,一道巨大的黑色光柱从天而降,将整个会场笼罩其中。
在黑色光柱中,众人看到了无数恐怖的身影。他们形态各异,却都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阮文章感觉到青铜铃在剧烈颤抖,他知道,这些都是被神秘组织用邪术召唤出来的上古凶魂。
“青竹引魂,万鬼听令!”阮文章大喝一声,强行调动体内仅存的力量。尽管身体还未完全恢复,但他知道,此时绝不能退缩。他的身后,叶青、张楚岚、诸葛青等人也纷纷施展术法,与上古凶魂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战斗异常惨烈,众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但他们依然咬牙坚持着,没有一个人后退。就在这时,阮文章突然发现,黑袍女子在召唤凶魂时,手中拿着一个与青铜铃相似的法器。他心中一动,意识到这可能是破解危机的关键。
“楚岚!帮我挡住那些凶魂!我去对付黑袍女子!”阮文章大喊一声,朝着黑袍女子冲了过去。张楚岚会意,立刻施展炁体源流,将周围的凶魂引到自己身边。
阮文章与黑袍女子展开了激烈的对决。他发现,黑袍女子的术法中,竟然融合了青竹苑和龙虎山的多种秘术。两人打得难解难分,谁也无法占据上风。
就在这时,阮文章突然想起爷爷信中提到的一个青竹苑秘术——“竹影分身”。这是一种以假乱真的幻术,能制造出多个分身迷惑对手。他暗中施展术法,几个与他一模一样的身影出现在黑袍女子周围。
黑袍女子果然被迷惑,攻击变得慌乱起来。阮文章趁机抓住机会,青铜铃化作一道青光,直奔她手中的法器而去。“叮”的一声,法器被击飞,黑袍女子的术法顿时失效。那些上古凶魂失去了控制,开始四处逃窜。
众人见状,纷纷出手,将逃窜的凶魂一一消灭。黑袍女子见势不妙,想要逃跑,却被张楚岚拦住了去路。“想跑?没那么容易!”张楚岚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掌心雷蓄势待发。
就在这时,神秘人的声音再次响起:“你们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太天真了。”话音未落,整个大地开始剧烈震动,远处的山峰竟然开始移动。众人惊恐地发现,那根本不是山峰,而是一个巨大的怪物,它的身体上布满了诡异的符文,每一个符文都散发着令人恐惧的气息。
老天师脸色凝重:“这是……上古凶兽‘饕餮’!没想到,他们竟然真的将它唤醒了。”
阮文章握紧青铜铃,看着眼前的巨大威胁,心中却没有丝毫畏惧。他知道,这场战斗,他们不能输,也输不起。不管前方还有多少未知的危险,他和他的伙伴们,都将为了真相和正义,战斗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