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会的喧嚣如潮水般退去,戏台上的油彩味还未散尽,后台的木箱上却只留下一顶磨得发亮的旧毡帽。班主老王的戏服搭在衣架上,搪瓷杯里的茶水尚温,可那个敲着梆子喊「开锣」的身影,却像融入皮影戏的光影般消失无踪。
「门窗传感器显示未被破坏,」叶十五蹲在后台门口,指尖划过门框上的微型压力传感器,「但地板砖的压力分布异常——东南角第三块砖的下沉量比其他砖多0.5毫米。」少年掏出超声波探测器,贴在砖缝间,「下方有空腔回音。」
叶月月拿起那顶旧毡帽,柔软的呢料上还带着主人的体温。她打开内置的光谱分析仪,帽檐内衬的阴影里,一行用铅笔写的字迹在紫外线下显现:「老地方见,别声张」。纸条边缘有剧烈的揉搓痕迹,铅笔芯的石墨颗粒分布显示书写者当时情绪极不稳定。
「豆豆,扫描地板砖接缝。」叶云天指令下达,圆滚滚的机械宠物立刻启动底部的分子振动探测器,「砖缝间的粘合剂含有微量荧光剂,成分与三十年前的舞台特效胶水一致。」豆豆的全息屏上,东南角的砖块边缘浮现出淡淡的绿色荧光轨迹,组成一个模糊的箭头图案。
林月瞳站在箭头指向的砖墙前,变种人的感知力穿透灰泥。「强烈的情绪场,」她眉心的银蓝光晕微微波动,「『懊悔』和『恐惧』的频率交织,像一层茧包裹着地下空间……还有一种『等待』的情绪,频率很低,像是在潜伏期。」
「通道入口!」叶阳阳掀起那块松动的地板砖,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洞口。洞口边缘的青砖上有新鲜的攀爬划痕,底部散落着几片呢料纤维,与老王的毡帽材质一致。
「叮叮当当,先行探路。」叶中秋将两只机械宠物捧在手心,「目标地下空间,优先建立量子通讯中继,检测生命体征和环境参数。」
机械宠物振动着金属翅膀钻入洞口,探照灯的光束划破黑暗。几分钟后,中秋的腕表发出提示音:「通讯中继建立!地下空间确认是废弃地窖,面积约二十平方米,存放着旧式戏服和道具箱,生命信号……在东北角的木箱后方!」
众人沿着铁梯下到地窖,潮湿的空气里弥漫着樟脑和霉变的味道。蛛网覆盖的戏服在探照灯下轻轻晃动,仿佛无数个沉默的影子。当豆豆的机械臂推开一个绘着「状元及第」的木箱时,老王蜷缩的身影出现在阴影中,他抱着头瑟瑟发抖,毡帽掉在脚边,像一片枯萎的荷叶。
「王班主!」叶月月惊呼,「您怎么躲在这里?」
老王抬起头,脸上涂的油彩已花成斑驳的泪迹:「别……别让他找到我……」他指着地窖深处,声音颤抖,「他说要报复我,就像当年那样……」
叶云天打开便携式情绪安抚仪,柔和的蓝光笼罩着老王:「谁要报复您?能说清楚吗?」
在安抚仪的作用下,老王的情绪逐渐平复。他看着叶云天一家和他们的机械宠物,终于道出了缘由:「是村里的老周……三十年前,我们都在戏班学徒,为了争一个武生角色,我不小心把他推下了戏台,伤了腿……后来他离开了戏班,我成了班主。」他捡起毡帽,手指摩挲着内衬的纸条,「庙会前他找到我,约在『老地方』见面,就写了这张纸条,说要『算算旧账』……」
「老周现在在哪儿?」林月瞳的感知力再次扩散,「地窖里只有您的情绪场。」
「我不知道……」老王摇头,「我怕他真的要报复,就躲进了这个以前藏戏服的地窖,这里只有我知道……」
叶十五已经用雷达扫描了整个地窖:「爸爸,地窖里没有其他人的生物信号,只有一些微弱的电磁残留,像是老旧收音机的频率。」少年打开一个锈迹斑斑的道具箱,里面果然躺着一台上世纪的半导体收音机,天线还保持着接收状态。
就在这时,地窖入口传来脚步声,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出现在铁梯口,手里拿着半个刚蒸好的豆包。「老王!你果然躲在这儿!」老人看到地窖里的众人,愣了一下,「你们是……」
「周叔?」老王惊讶地站起来,「你……」
老周叹了口气,把豆包塞给老王:「我找了你半天,想跟你说句话就这么难?」他指着拐杖,「当年的事我早不怪你了,腿伤好了后我就去学了做豆腐,现在日子过得挺好。」老人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你看,我孙子都这么大了,叫你来就是想让你看看照片,再问问你明年庙会还请不请我们村的锣鼓队……」
老王看着照片上笑得灿烂的孩子,又看看老周诚恳的脸,突然蹲在地上痛哭起来:「我……我还以为……」
叶云天拍了拍老王的肩膀,将情绪安抚仪的功率调小:「过去的误会解开就好,以后别再玩『躲猫猫』了,大家都会担心。」
当老王跟着老周离开地窖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叶十五仍在检查那台旧收音机:「爸爸,收音机的调谐旋钮停在一个非标准频段,而且电池仓里装的是新型的微型核电池,不是三十年前的技术。」
叶云天接过收音机,打开后盖。电池仓里果然躺着一枚指甲盖大小的能量块,其工艺远超这个时代。他没有声张,只是将收音机交给豆豆扫描:「记录下这个频段和能量特征。」
林月瞳站在地窖中央,变种人的感知力捕捉到一丝极淡的能量尾迹,正沿着通风管道向村外延伸。「能量场在减弱,」她低声说,「但源头不是老周,像是有人故意用旧收音机播放特定频率的信号,激化了老王的恐惧情绪。」
离开庙会后台时,叶中秋突然指着戏台上方的横梁:「爸爸,那里有个东西在反光!」
众人抬头,只见横梁的雕花里,一枚米粒大小的微型信号发射器正在晨光中闪烁,其材质和能量特征,与老宅院梁上的监控器如出一辙。叶云天示意豆豆记录坐标,心中的侦探直觉再次敲响警钟。这起看似因旧怨引发的躲藏事件,背后可能隐藏着更复杂的操纵,而那台装有未来科技电池的旧收音机,以及横梁上的信号发射器,都在暗示着幸福村的庙会之下,流淌着不为人知的暗流。
此时,豆豆已经将地窖的电磁数据和收音机的频谱分析传回终端。在全息屏幕上,那个非标准频段的信号波形,与竹林迷障的地磁脉冲、土地庙的电磁异常,竟然有着惊人的频率相似性,仿佛整个幸福村的地下能量网络,正通过这些看似无关的事件,向外界传递着某种加密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