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木屋到约定的登船地点还需半小时路程,途中车里仅有蛇头明和他的贴身马仔。
并非一日之间他便失去人心,而是恒记悬赏重金搜捕他,甚至在整个港岛展开地毯式搜索。
这位马仔自幼父母双亡,由蛇头明一手抚养长大,是他除大毛外最信赖的手下。
为了防止他人见利忘义,将他当作投靠恒记的筹码,蛇头明遣散了其余手下,只留下此人同行。
蛇头明坐在车内,目光扫过窗外飞速掠过的景色,沉默无语,但眼中的血丝昭示着他疲惫不堪的精神状态。
马仔从后视镜中注意到他的神情,试图安慰道:“明哥,我坚信您去新加坡后定能重整旗鼓。”
“到时候,一定能扳倒恒记。”
蛇头明听罢轻笑一声,语气带着自嘲:“东山再起?经历了这一切,我已经清楚意识到自己和恒记之间的巨大鸿沟。
别说东山再起,能否顺利抵达新加坡都难说得很。”
马仔见蛇头明脸色阴沉,忍不住开口问:
“明哥,我能跟你一起去吗?”
蛇头明闻言立刻冷声说道:“不用,我自己去就行。
你就留在港岛,别担心,我不在的时候,恒记的人不会来找你们麻烦。”
实际上,蛇头明并不是出于关心,而是舍不得额外的船费。
船老肥虽答应载他,但收费极高,每人二十万。
这笔钱对他来说已是勉强承受,绝不会再为别人多花一份。
马仔听后,脸上的期待瞬间转为失落,点点头说:“好的,明哥,我知道了。”
十几分钟后,面包车抵达九龙城寨附近的一片荒废树林。
树林旁是几近废弃的码头,位置隐秘、人迹罕至,正是蛇头明选作接头地点的原因。
车辆停下后,熄灭灯光和引擎,蛇头明和马仔背着装满现金的袋子悄然下车。
马仔放下袋子,看了看手表,低声提醒:“明哥,该出发了。”
蛇头明瞥了眼手机时间,示意他去岸边打暗号。
出发前,他已告知马仔暗号频率。
马仔手持手电筒,谨慎走向岸边,对漆黑的海面闪动手电。
随着光束忽明忽暗,很快,远处也亮起一道回应的光芒。
目睹此景,马仔嘴角扬起一丝笑意,随即迈开步伐奔入林中。
“明哥!明哥!他们到了!”
马仔的呼喊让蛇头明猛地睁眼,他低声咆哮:“蠢货,小声点!你想害死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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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蛇头明的呵斥,马仔略显迟疑,轻声说道:“船老大那边已回复,按约定,他们即将驾船靠近。”
蛇头明听后,脸露满意之色,随即命令道:“快,帮忙把木船推到水里。”
依约,船老大不会将船停泊岸边,蛇头明若要登船,必须自行划过去,这也是为自身“九九七”计划的安全着想。
马仔闻言立刻推出早已备好的木船,二人合力将其推入水中,木船顺势浮起。
蛇头明将装满钱财的钱袋丢下船,再小心翼翼地踏上船板。
见状,马仔沉吟片刻,毕恭毕敬地说:“明哥,那边一切顺利,若返港,请通知我。”
“晓得啦。”蛇头明不耐烦地摆手,说完便不再多言。
“你他娘的能不能轻点?别把别人招过来!”
话音刚落,蛇头明抓起船桨奋力划动。
此刻,他目光如炬,死死锁定海面那微弱的光亮,那是他唯一的生机,绝不能错过。
木船行于浩渺海面,他却觉四周暗影浮动,似有无数目光盯梢,令他呼吸沉重,几近窒息。
拼尽全力,他爆发出全身力量,木船速度陡增。
当接近船老肥的渔船时,他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砰!”
木船撞上渔船,蛇头明扔下船桨,急切地伸手喊道:“阿肥!我人都到这儿了,快拉我上去!你玩什么花样呢?”
渔船甲板上站着一个体型臃肿、梳着背头的男人,嘴里嚼着口香糖,嘴角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容。
“蛇头明啊,鼠有鼠路,蛇有蛇道。
你这样划船游过来,可知道我担多大风险?”说着,他举起三根手指,比了个要钱的手势,“咱们都是干这一行的,规矩你总该懂吧?”
蛇头明脸色铁青,他知道船老肥所言非虚,但又心存疑虑,怕若贸然给钱,对方会一走了之。
咬紧牙关,他怒喝:“阿肥,现在我是真没法把钱交给你!”
“你要钱可以,我这儿是有,但必须等我上船再说!”
听罢此言,船老肥的笑容逐渐褪去,心底冷笑一声。
随即挥手示意手下行动。
他的小弟领会意图,越过甲板直奔船头,一把将蛇头明拽了上来。
蛇头明站稳后,立刻将装钱的袋子放在船老肥面前。
船老肥看见眼前的一切,将嘴里的口香糖吐掉,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合作愉快。”
* * *
外人以为走丝是高风险行业,殊不知其中的关键在于诚信。
无论是十恶不赦的罪犯,还是亡命之徒,一旦踏上船,支付了通行费,作为船主的蛇头明就必须确保他们平安抵达目的地。
走丝本就充满危险,能否安全到达是一回事,但若拿了钱却在半路动手杀人,那便是对规则的践踏。
因此,蛇头明丝毫不担心船老肥会出问题,既然自己已上船,就成为他的负担,对方定会竭尽全力将他送往新加坡。
当港岛方向的霓虹灯光逐渐模糊时,蛇头明终于松了一口气,笑着说道:
“阿肥,你这船是不是又改装过?怎么跑得比以前更快了?”
船老肥叼着雪茄,鼻孔喷出两股烟雾,冷笑着回应:
“船上多了位‘贵客’,速度自然要提一提才行。”
蛇头明并未在意他的调侃,离开港岛后,他心情放松,回以一笑。
“阿肥,还得多久才能到新加坡?”
船老肥沉思片刻,平静地说:“按目前速度,你睡一觉大概就到了。”
想到这里,蛇头明不禁露出轻松笑意。
他终于摆脱了恒记的阴影,可以好好休息了。
与此同时,雷霆船运的船只在海上破浪前行,两道刺眼的探照灯扫过波涛汹涌的海面。
托尼伫立甲板,凝视空旷的海平线,眉宇间透着焦虑。
忽然,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手下走近,递上手机低声说道:
“托尼,刚才那帮大佬来电,说有一艘走水船的路线有些异常。”
托尼精神一振,接过电话,压低声音问:“我是托尼,有何要事?”
对方答道:“托尼,手下报告,有个叫船老肥的走水船老板,原本不该出海,但三个小时前突然启程了。”
听完这话,托尼眉头微蹙,随即问道:“他和蛇头明关系如何?”
那边稍作停顿,回答道:“我不太清楚他们的关系,不过这人很贪财,若是我蛇头明想离开港岛,肯定也会找他。”
托尼嘴角浮现笑意,又问:“多谢,你知道他最后现身的海域在哪吗?”
半小时后,正酣睡于船舱中的蛇头明被一阵剧烈晃动惊醒。
他迷迷糊糊睁眼,听见甲板上人影匆匆,还夹杂着船老肥焦躁的喊话:“怎么回事?我们现在已经是最快航速了,怎么甩不掉他们?”
“肥哥,对方的船只全是进口顶级装备,速度快出我们一倍,根本甩不掉!”
手下慌乱喊道。
“完了,我们被围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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