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嘉淮替它顺了顺毛,“好狗,你做的很棒。”
奥利奥甩了甩尾巴,又叫了一声。
叶嘉淮坐了好一会儿,才撑着扶手起身,往楼上走的时候,奥利奥也想跟上来。
“睡觉去吧。”叶嘉淮指了指它的窝,“上去会吵醒妈妈的,知道吗。”
“汪!”奥利奥很听话,连回答都是小声叫的。
手落在门把手上,叶嘉淮用轻的不能再轻的动作按了下去。
“咔哒”一声,房门被悄然推开。
他还以为,应筠会锁门。
屋内一片漆黑,叶嘉淮没有开灯,却清晰地看见了那个孤零零立在房门口的行李箱,像是在昭示着她的态度,也好似预示着一个注定要别离的未来。
他放轻放缓步调,走到床边,看见床上安然躺着的身影,茫然若失的心脏像是终于找到了归途,不再以紊乱的节奏跳动。
应筠背对着他,呼吸平稳而绵长,叶嘉淮就这么站在原地看了很久,才走进浴室洗漱。
听着“哗啦啦”的水声响起,应筠缓慢睁开了眼,鼻腔内,略有些刺鼻的酒精气味久久不散,鼻头泛酸的欲泣感又有了卷土重来的趋势。
他喝了好多酒吗?胃里有没有不舒服?头会不会疼?
问题一个接一个的冒出来,她却什么都不能说,不能问。
应筠怕自己一开口,心软的闸门就会被打开。
她只能强行压下流泪的冲动,不断警告自己,既然已经做好了决定,就不要再表露出一丝心疼动容,不要再让那簇趋于熄灭的火苗又重燃起希望。
浴室的水声停了,随后,薄被被掀开,身侧的床榻微微塌陷下去。
应筠体寒,经常是在床上躺很久,被子里也不会积蓄多少温度。
除了盛夏以外,她睡觉的时候,总是要把手和脚都贴到他身上,让他帮忙捂暖。
今夜她的手脚也冰冷依旧,只是这一次,她再没有粘人的主动往他怀里钻了。
人总要长大。
他们各自占据床的两边,一面炙热,一面冷清,同床异梦。
应筠本已经做好了要清醒到天亮的准备,但叶嘉淮在她身边躺下后,原只是为了避免交流而闭起的眼皮,竟真的开始渐渐变沉。
睡意昏沉之际,脊背恍然贴上温热的身躯,应筠的心猛然被攥紧,瞌睡感消逝于转瞬间。
她静等着他的下一步动作,可,就仅此而已。
叶嘉淮把她抱进了怀里,鼻尖贴着她的发丝,沉缓的呼吸喷洒在她的后脑。
他身上的酒味已经淡了很多,可她为什么还是会想流泪呢。
应筠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睡着的了,她隐约记得是在手脚慢慢开始回温的那一刻。
清晨,两人各自起床,虽然坐在一张餐桌上吃饭,却连基础的交流都没有。
应筠唯一和他说的话是:“我今天要去学校。”
叶嘉淮夹菜的筷子顿了顿,说:“一会儿让小陈送你。”
吃过饭,叶嘉淮就出了门。
应筠看不懂他的态度,不明白他这是同意分手还是不同意。
她出门前看着自己的行李箱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带上了,小陈看见后,也没有多说什么,接过放进了后备箱。
所以……这算是同意分手了?
去往学校的路上,本该一身轻松的应筠却生出几许怅然若失的惆怅感。
早知道,今天早上应该好好和他告别的,还有奥利奥和林姨。
算了,应筠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将视线落向窗外转移注意力。
她本来就不擅长应对离别的伤感,不郑重的说再见也好,还能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总还会有下一次见面。
应筠下车接过行李,轻声道了谢。
“应小姐。”小陈开口叫住她说:“等您事情结束了,麻烦给我打电话,我来接您回翠梧街。”
“是先生嘱咐的。”
应筠眨了眨眼,反应过来他的意思,轻咬了下唇,心情复杂而晦涩,她没答应小陈,转身快步离开。
应筠把行李放回宿舍后,就抱着电脑去了图书馆,一直到快闭馆的时间才开始收拾东西。
她看了眼自己的手机,并没有催促的电话和短信,漆黑的屏幕同夜色一般寂寥。
应筠拉紧包袋往外走,出门的一瞬,脚步不得不顿住。
那辆熟悉的车型就停在路边,一见她出门,便打开了大灯。
车窗半降,应筠与后座的男人对上视线,冷淡的眉目却透出无形的压迫感。
“上车。”
冷峻的语气并没有给她可以拒绝的余地。
应筠的眼睫轻颤了颤,迈动脚步,却并没有上车。
她绕开了车辆,跟着一众晚归的学生,朝着宿舍的方向走。
应筠试图用这样的方式来表明自己的态度,但很快,她就不得不停了下来。
车辆随着她的步调一同驶动,不急不缓的,就打着双闪跟在她身后,原本昏黄的道路忽明忽亮。
周遭的学生开始窃窃私语,还有人悄然拿起手机,对准车身车牌拍照。
应筠紧攥着拳头,这场对峙最终以她的失败告终。
她太清楚如果这类照片传出去会给他造成怎样不良的影响,只能快步上车。
也是从那一天开始,小陈几乎每一天都会准时准点开着车出现在她面前,不论她在哪儿。
应筠也曾试着想躲在宿舍里不出来,虽说不会有人催促她,但车子会开着灯停在楼下一直等,直到她下楼。
应筠在翠梧街的东西都收拾走了,叶嘉淮就帮她置办了一批全新的,衣服,鞋子,配饰……
一切都应有尽有。
叶嘉淮用行动告诉她,他们尚且来日方长。
应筠从最初的恼怒,担忧,用和他作对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不满,逐渐转变为平静,漠然。
他们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应筠不和他争吵,争辩,却也不再和他沟通,说话。
两人唯一有亲密接触的时刻,大概就只有晚上到了床上的时候。
叶嘉淮要吻她,要做,应筠都乖顺的配合,但不论叶嘉淮怎么折腾她,她都紧咬着唇,不索求,不主动,只是顺从,像是个乖巧懂事的无声娃娃。
应筠只有在最难耐的时刻,才会咬住自己的手腕,发出一声低哼。
事后,漫漫长夜,便又是一场同床异梦。
奥利奥也再也没有和爸爸妈妈一起出去散过步。
不论它怎么扯着一方的裤脚把他们凑到一起,最终带它出门的都只有一个人。
这场对峙是无声的,没有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