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我们筠筠啊,找到了心仪的工作!”梁秋池举杯说。
舒洛一也连忙放下鸡爪,把杯子碰了上去:“也祝我们筠筠,能找到可口的男人!”
说罢,舒洛一还朝她挑了挑眉,鼓励地笑说:“还年轻,多体验!”
到这时候,应筠当然也不能落后,她把只倒了一口酒的杯子碰上去,说:“祝我们都能找到自己的幸福!”
应筠第二天还有事,没喝太多,另外两个女人发过酒疯,倒头睡了。
应筠握着温热的水杯,看着窗外的夜景,觉得熟悉又陌生。
也是她生活过很多年的城市,是他成长扎根的城市,这里有他的家,也有……
应筠想,那里是不是也能算他们曾经的家呢,他们的。
从和叶嘉淮打过视频的夜晚过后,应筠就没有再主动联系过他了。
像是……又回到了之前。
其实不是的,已经有太多事情发生了改变,关于她的想法,关于她的心态。
攥着杯子的指尖微微泛了白,应筠心中忐忑。
没有人知道,在这几天的时间里,她做了一个决定,一个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决定。
她要和叶嘉淮好好谈一谈。
哪怕结果是未知的,哪怕结果不如她所愿。
但她,不想让自己后悔。
第二天,应筠按照约定时间到了索达。
一切都谈的很顺利,出国后的各项福利,归国后的各项安排,双方都很满意。
应筠签好合同出来是中午,外面的阳光热烈的有些刺眼。
人事送她到了楼下大堂,这才挥手与她告别。
应筠一边往外走,一边拿出手机。
她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打开打车软件,而是打开了和叶嘉淮的聊天框。
他们的聊天,还停留在昨天叶嘉淮给她发来的伤口图片上。
今天的照片,还没发,迟了。
这倒是这段时间以来的第一次。
算了,一会儿反正要见的,到时候可以亲眼看。
指尖快速地在屏幕上滑动,应筠一字一句地打下:「叶嘉淮,你今天有空吗,我在北城,想和你见一面,聊一……」
聊字还没打完,耳边霎时响起一声响亮的鸣笛声。
应筠吓了一跳,手机都差点没拿稳摔出去。
她茫然地抬起头,想看看“罪魁祸首”是谁。
只是这么一抬眼,应筠的目光就顿住了。
是她再熟悉不过的人啊,又有半个月没见了。
好似比一年都要漫长的半个月。
她轻咬住了下唇,脚步不再往前。
事到临头,反倒又开始退却。
人的劣根性就是如此。
车内的人就这么望着她,时间的概念在无声无息间模糊了,也不知是对视了几秒。
他脸上没有笑意,深邃的眼眸望不到底,他是不是已经知道什么了?
否则,怎么会精准无误地出现在她面前呢。
想到这,应筠的心猛然颤了一颤。
车门打开,叶嘉淮下了车,走至她跟前,叹了口气,问:“怎么来北城也不告诉我?”
静默了一瞬。
“要告诉你的。”应筠轻声回答说,她打开手机,屏幕还停留在那句未写完的话上,“我刚想给你发消息。”
叶嘉淮轻扫过一眼聊天框里的几行小字,公事公办的口气,像是要向他宣告什么。
叶嘉淮呼吸微滞,垂在身侧的手攥成了拳,又松开。
动作微不可察,他很快就恢复如常。
应筠深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看向他说:“叶嘉淮,你现在有空吗,我想和你聊聊。”
阳光打在他的眼睫上,投下的一点阴影颤动了几下。
明明那么想见的人,明明有一肚子的话要问。
现在……
叶嘉淮自嘲地勾唇,“好,上车吧,上车谈。”
他竟怕了她了。
他的脚步微动,应筠咽了下喉,在两人的距离彻底拉开前,她伸手,牵住了他的手腕。
叶嘉淮的脚步复又停住,扭过头来看手腕上那道绵软的触感,来看只是用这么一个细小的动作,就引得他心悸的人。
算什么呢,算决定要分别前给他的一点甜头?
应筠的脸颊上透着浅淡的红晕,大抵是太阳晒的。
她盯着地面,不好意思地说:“那个,我……我脚疼,你……牵我一把。”
叶嘉淮顺着她的话往她脚上看去,颇高的后跟,想来走路必然是痛的。
他反握住她的手,沉声道:“走吧。”
应筠被他牵着,带动了脚步,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叶嘉淮的步调放的很慢,也许是为了照顾她“疼痛”的脚。
高跟鞋在地面砸出清脆的响声,疼是真的有一点疼的,但远没到需要他牵的程度。
他发现了吗,她拙劣的借口。
掌心的温度炽热,应筠又难免想起从前,他们有过太多这样的时刻,其实细想来,那时就有过妄念。
她在掌心交握的时刻想过好多次的天长地久。
一,二,三……
应筠默默地数了数,今年他们已经认识四年了啊。
以后呢?
车轮缓缓驶动,车内的冷气打得很低,身侧的人又冷着张脸,气温好像更低了。
薄汗尚且未消,凉意扑面,应筠的皮肤上的汗毛竖起,鸡皮疙瘩爬了满身,只有先前与他相贴的掌心还残留一点温度。
“空调打高些。”叶嘉淮说。
应筠悄然睇了他一眼,心暖了暖,她轻声开口问:“你的伤,我能看看吗?”
她一直担心这个来着。
“嗯。”
应是应了,却不见他有什么动作,手还是那么搭在膝盖上。
应筠敛下眼睫,挪动位置,坐到了他身边,手臂贴的近,他的体温,气息,一点点包裹住她,身上的不适感渐渐消退下去。
大热天的,叶嘉淮还穿着衬衫,今天应该是有会要开的。
应筠解开他衬衫的袖扣,小心翼翼地把衣袖往上挽起,生怕会触到那还未褪尽的痂,弄疼了他。
两道伤痕,有的地方,已经长出了新肉,浅粉的色泽,看得人眼睛酸痛。
她的指尖一点点抚过过伤口的每一处,眉头处的沟壑很深,“伤口愈合的时候会痒的吧。”
“有一点。”
应筠撅起唇,口中呼出微凉的气,帮他吹了吹。
她忍不住叮嘱他:“那你不要挠哦,不然看起来又要破的,最近也要忌口,颜色重的东西就不要吃了。”
“好。”她垂落的发丝轻扫过手臂上的肌肤,叶嘉淮望着她温婉的侧颜,喉结滚了滚,有些艰涩地开口问:“阿筠,之前倒是没告诉过我,要进索达。”
应筠眨了眨眼,弯下去的脊背渐渐直起来,她的指尖还仍旧停留在他的伤口上,轻柔的抚触。
伤口愈合的痒意,似乎真的淡了些。
应筠说:“不确认呀,就……没有说。”
“那现在呢?”他的嗓音似乎又低沉了许多。
应筠舔了舔干涩的唇,说:“嗯,确认了,我刚签了合同。”
“叶嘉淮。”
“应筠。”
又是不约而同的一起开口。
硬挺的轮廓在斑驳的光影中半明半暗,那么高大的一个人,好像有着说不出的心酸与疲惫。
应筠收回手,扣了扣自己的指甲:“你说吧,你先说。”
叶嘉淮闭了闭眼,嘴角的笑意苦涩。
嗓音低的,一阵风都能吹散。
他问:“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要去澳大利亚的事呢?”
他睁开眼,笑得心寒:“离开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