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塘里,吕大海和两个工人一直盯着赵立山。
旁边就是座机。
除了他们三个人之外,怕他们人力不够,以及担心童朝滨还有亲信在鱼塘里潜伏接应,所以张建军给农场那边也打了一通电话。
今天晚上在农场值班的人是周作文,他特意带了三个人过来。
现在,周作文他们四个在办公室外面站着,手里各拿着铁锹,耙子,刀和锄头。
他们几个人就比较高大壮实了,而且之前一直在工地干活,一个个的膀子肉都粗得吓人,在这里一站,跟个门神似的。
办公室里的电话铃声忽然响起,所有人都立即扭头看去。
吕大海过去接电话:“喂?”
一听到张建军的声音,吕大海的眼神都清澈了:“张总!”
“鱼塘那边有什么情况吗?”
“暂时没有,赵立山被我们控制住了,派出所来了三个警察,他们要我们先看着赵立山,然后跟着外面的血迹去追童朝滨了。”
张建军道:“赵立山有没有交代什么?”
“有!”
吕大海朝地上的赵立山看去,“他一直在求饶,断断续续说了不老少童朝滨之前让他干的事。
他还说,童朝滨特意让他弄坏一个制氧机,表面上看着是坏的,但是把卡着的小零件拿掉就没事了。
这个制氧机被童朝滨拿去卖了。
童朝滨拿走了三百块钱,他只分到了二十块。”
这个年头的工业设备价格普遍较高,而他们鱼塘里的增氧机属于高端货,技术依赖进口的核心部件,价格比普通的简易叶轮式增氧机要昂贵,要八百到一千五百块钱一台。
并且,这些都是八成新的!
三百块钱,这完全属于贱卖了!
也是钉子太老实,完全放权,这才被童朝滨糊弄。
吕大海继续往下说:“鱼饲料也是,每次童朝滨都会偷偷拿走一点,慢慢搜集。
光是鱼饲料这笔钱,童朝滨就吃走了一百多块。
还有雨靴、拖鞋、手套、工服、食堂餐具等等,这里也贪走了几百块!
这个童朝滨,真是个畜生!”
赵立山还被捆着,他坐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这些钱,童朝滨也分了不少给他,虽然少得可怜,但他切切实实拿到了好处。
越说越生气,吕大海道:“可惜这些钱,童朝滨绝大多数都拿去还赌债了,恐怕咱们讨不回来了。”
张建军道:“你问问赵立山,他刺在童朝滨腿上的那一刀有多深。”
“嗯!”
吕大海侧头问赵立山:“喂!张总问你,你刺在童朝滨腿上的那一刀刺得多深?”
赵立山瑟瑟发抖:“很,很深……”
“很深是多深?”
“我,我说不出来啊!”
吕大海厌恶地瞪了他一眼,对张建军道:“张总,他说他说不出来。
但他当时是奔着我的命来的,这一刀刺得绝对很深!
毕竟他和童朝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两个人都是亡命之徒。”
张建军道:“结果这一刀他刺在了自己人的腿上,也算是天意。”
“是啊。”
吕大海都不敢想这一刀刺在自己脑门上会是一个什么情况,恐怕他的命就要当场交代在鱼塘里了。
想到这个,吕大海抬脚就朝赵立山身上怒踹去一脚!
真是该死的东西!
张建军则在那边开始思索。
这一刀如果真的刺得那么深的话,那么童朝滨踩着自行车根本走不了多远。
如果说警方沿着血迹在追他,这一来一回,应该已经抓到人了。
但现在,警察一直没回鱼塘。
童朝滨这是去了哪儿?
在这个通讯不发达的年代里,信息的滞后性还真是严重。
挂了电话,张建军靠在沙发上,除了等还是等。
老雷他没有等到,却在一个小时后等到了吕大海的电话。
本来张建军快要睡着了,电话铃声一响,立马恢复清醒,他抓起话筒:“喂?”
“张总!警察回来了,并没有找到童朝滨……”
“没有找到他?”
“嗯,他的血迹慢慢消失了,他大概用了什么办法止住了血。”
张建军皱眉:“那警察现在是怎么说的?”
“说是回去发通缉令,还有,赵立山已经被他们带走了。”
张建军轻叹。
时代的局限性,警察能做的也的确都做到了。
而且,市场经济的过渡初期使然,导致江镇人口暴增,警力资源在庞大的外来人口基数下,显得完全不够。
事已至此,张建军只好道:“那你们休息吧,折腾了这么久,应该都累了,让小周也带人回去吧。”
“嗯,张总,您也不用过来了,大晚上的来回奔走,您肯定也累。”
张建军点头:“好,我现在给老雷家人打个电话。”
“嗯。”
结果话音刚落,张建军就听到了外面的敲门声。
这敲门声不轻不重,还挺有规律,一听就知道是老雷的。
张建军一阵无语——
这也不能他刚过来,就立即让他走,毕竟大晚上的。
张建军过去开门,老雷心急道:“怎么样了,张哥,严重不?我听说对方动刀子了?哎呀,早知道我就明天去加油了!”
“……我可没这么说,你大哥是怎么跟你讲的?”
“哎呀,就……不是,张哥,到底有没有动刀子?”
“有,不过他们自己大水冲了龙王庙,赵立山把童朝滨给刺伤了。”
“啊!”
张建军道:“本来想给你家人打电话说让你不用来了的,童朝滨还没找着,警方把赵立山先带走了。”
“这样啊,没事,当面说也行,那我现在就回去吧!”
“别!”张建军出来道,“来都来了,不能白跑一趟,不然这样,你带我去医院吧,我去钉子床边坐一会儿。”
刚好医院方向是老雷回家要经过的方向,也算顺路。
“可是张哥,你不休息嘛。”
“一直都是你开车,我坐车,累的是你,我还好,问题不大!
正好今天晚上我也睡不着了,我那些书和摘记都还在钉子的病房里呢。
我要是实在困,在他旁边的病床上也可以睡一觉!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