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来把药吃了。”
腊月的寒冬万物凋零,寂静却又风刺耳畔。
许夏蝉无言的接过治疗抑郁症的药,温水服用后,她道,“妈,我要买房子。”
柳青微还没有反应过来,女孩又加了一句,“和谢望安的房子。”
“不行!”
柳青微下意识脱口拒绝。
当女孩的眸光聚焦在自己母亲脸颊上时,她轻轻一笑,“我见不到谢望安想死,你说买不买?”
柳青微沉默了,女儿今天回来后精神面貌明显好了许多,她的抑郁症不是没有药,可这药却贵又不贵。
诚然,谢望安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混混了,以十八岁的意气风发少年进军海城商业,各行各业皆知他以大手笔拆迁花海街欲建商业街,花鸟服装更是如火如荼,短时间里横扫各大服装品牌,更重要的是他背后的关系深不可测,无人敢轻易招惹。
很优秀,柳青微心底也认为谢望安现在很优秀。
可又如何?
柳青微心底清楚谢望安根本不爱自己女儿。
这才是她一直阻拦的原因。
去爱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后果便是粉身碎骨。
谢望安但凡说一句我是真心喜欢你女儿,想和她在一起,柳青微不会犹豫,毕竟治愈女儿抑郁症,昂贵无比,许家也买不起的药便是谢望安这个男生。
可与一个不爱自己的男生日日相处,以后他不耐烦,或是有了喜欢的女生,许夏蝉应该怎么办?
死吗?
那可太容易了。
容易到自己二十四小时守在她旁边也能死。
有道是:哀莫大于心死,而身死次之。
柳青微不想自己女儿的心脏彻底被掏空。
“妈妈不是不同意,你要房子想买多少买多少,只是你一个女儿家,现在就和谢望安同居对你的名声不好,对谢望安的名声也不好。”
柳青微感觉到女儿的情绪开始跌落,立马又道,“不如这样吧,你让谢望安来家里陪你,妈妈给你们做饭吃,他想住多久住多久,怎么样?”
许夏蝉没有说话,躺在床上用被子盖住自己。
柳青微心情复杂的坐在椅子上,片刻后拿起手机出门,秦云霞进门。
“嘟嘟嘟...”
“许夏蝉怎么样?”
“刚吃完药。”
“那就好。”
“她说要和你一起买房子,你提的还是她?”柳青微问道。
电话里的谢望安沉默了一会,“我提的,我以前答应过她。”
“你们住一起肯定不行,这对她的名声不好。”
“嗯,我知道,你说怎么办吧?”
柳青微闻言心里叹了一口气。
谢望安如果反对自己,那她还能相信这个男生对自己女儿有些感情,可没有丝毫的犹豫答应,恰恰证明了他只是心软,只是同情,或者是愧疚。
“你来家里面陪她吧。”
“好,放周末我就去。”
“花海街拆迁资金较大,我可以给你投资,关系方面我也可以给你引荐一下人。”
“不用了柳姨,我帮忙许夏蝉不需要任何回报。”
“明白了。”
“嗯,照顾好她吧,一个姑娘家手臂上全伤疤,看着挺难受的。”
“嗯。”
......
“小许怎么了?”
阳台上,刚把烟掐灭的谢望安就听见老太太的话传来。
谢望安本想敷衍过去,想到奶奶是中医,或许能够给治愈抑郁症提供一些帮助。
“许夏蝉得抑郁症了。”
老太太脸色一变,“好端端一个人怎么生这种病了?”
“因为我吧,他喜欢我,我...我不喜欢她。”
老太太的银发不知不觉又多了几根,祖孙俩坐在沙发上,一时无言。
“心脉受损,精气神散了,这种病不是药石可医。”老太太说道。
“嗯,心理医生说要靠自己走出来后家人的关爱。”
老太太看了一眼谢望安,突然叹气道,“唉...你是药,但就怕小许越陷越深,到时候更加严重。”
“这也是我担心的。”
“幺儿,我问你一个问题。”
老太太神情认真的看着男孩。
“什么问题?”
“你以前那么喜欢小许,现在怎么又不喜欢了?是因为奶奶说的话?”
谢望安低下头拿起桌上的利群点燃一根,随即对着老太太笑道,“不是,怎么会因为你就不喜欢她了呢?别多想。”
事到如今,谢望安早就想明白了,奶奶的横祸怪不得别人,可当时许夏蝉在监狱里的话音和神情已然成为了心魔和一道坎。
谢望安有心想跨过去,可却发觉没有腿,空有心而无力。
他只想大家各自安好,奔向属于自己的人生。
奈何命运这根线总有搭错的时候,将本应该有缘分的人活生生拆散,将本不合适的人戏弄至残。
老太太浑浊的眼睛闪过缕缕清光,点燃一根利群后道,“幺儿,你变了太多。”
谢望安愣了愣,嘴角勾勒起略微不自然的笑容,“没有吧?我不还是我吗?”
老太太轻然一笑,“你是我孙子,这辈子最重要的人,甚至下辈子我也还想当你奶奶的人,我会不了解你吗?”
谢望安眸光穆然凝聚在一个方向,沉默的点了点头。
“你孝顺奶奶,但不可愚孝,奶奶这辈子都不会害你,但我的话对于你也不是全然合适,我让你你离小许远一点,不过是不想让你们彼此受伤。”
“奶奶,这件事不怪你,是我做有些事情没有考虑好后果。”谢望安说道。
“奶奶真正想说的是,有些时候既然无法避免那就勇敢去面对吧,小许人也挺好的,你心里或许有些坎,但身为男子汉就大大方方的迈过去,不要再去计较从前受过怎么的委屈吃过什么苦了,明白吗?”
谢望安震惊又疑惑的看了看老太太。
他总觉得奶奶已经把自己看穿了。
是以灵魂为起点的看穿。
“明白了奶奶,我自己想想吧。”
“嗯,早点睡吧,这人生的选择权在自己手中,再亲近的人也只是辅佐。”
望着老人佝偻着背离开客厅,谢望安第一次对自己奶奶产生了“怀疑”。
这老太太有点怪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