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等了，抱歉抱歉。”
陈默带着歉意走了过去。
“还好啦，我跟欣欣也才来没多久。”叶妍松开谢雨欣，迎上前两步，“你复审结束啦？”
“嗯，结束了。你舍友也来了，你好。”
陈默笑着抬手跟谢雨欣打招呼，这个动作自然而然地避开了叶妍试图挽住他手臂的动作。
叶妍的手落空了，僵在半空一瞬，才有些不自然地收回。
谢雨欣尴尬地笑了笑：“你好...”
“你们还没吃晚饭吧？要不要试试我们学校的食堂？”
“啊，我......”谢雨欣下意识看向叶妍。
叶妍牵强地抿出一丝笑容：“可以啊，欣欣还没吃过北大的食堂呢。”
“行，不过我还没正式入学，有些食堂去不了，带你们去艺园二层吧，那边可以用现金。”
陈默说着，便在前面引路。
谢雨欣看着身旁脸色落寞的舍友，心里有些心疼又有些后悔。
「唉，早知道就不答应跟着来了，真是受罪啊......」
在艺园食堂二层，三人各自点了餐。
陈默主动结了账。
坐下后，叶妍就迫不及待地问道：“陈默，你今天不回去吧？”
陈默低头吃着饭，含糊道：“不回。”
叶妍脸上立刻闪过一丝喜色，急忙说：“那明天......”
“我明早的飞机，”
陈默抬起头，打断她，脸上依旧带着笑，眼神却平静无波，“青川那边有点事要赶回去处理。先吃饭吧，有什么话等会儿再说，今天一天下来，真是饿坏了。”
他的话堵住了叶妍所有的后续提议。
看着陈默确实在专心吃饭的样子，叶妍只好把满腹的话和委屈暂时咽下，食不知味地拨弄着碗里的饭菜。
谢雨欣则恨不得把脸埋进碗里，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只觉得这顿饭吃得无比煎熬。
说是饿坏了，陈默却是三人中吃得最慢、最从容的一个。
比起叶妍的心不在焉，谢雨欣则是如坐针毡，不自觉加快了速度。
吃完饭，三人走出食堂。
冬日的夜幕降临得早，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路灯亮起了光。
“陈默，晚上我们......”叶妍再次鼓起勇气开口。
“那个......”陈默停下脚步，目光转向谢雨欣，“我有些话，想单独和你舍友谈一谈。谢同学，方便给我们一点单独的时间吗？”
谢雨欣如蒙大赦，刚想张口答应，就感觉自己的手臂被叶妍死死抓住，力道大得让她有些疼。
她扭头，看到自己的舍友正紧张地看着陈默，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哀求。
“叶妍......”
陈默话还没讲完，就这一声名字，瞬间击溃了叶妍最后的心理防线。
她一直强忍的泪水瞬间涌了上来，模糊了视线。
下一秒，豆大的泪珠毫无征兆地滚落下来，划过她白皙的脸颊。
她不去擦，也不管周围偶尔路过学生投来的诧异目光，只是直直地、倔强地望着陈默。
好久，好久没有听到他这样直接的叫她名字了。
不再是带着宠溺的“妍妍”，也不是玩笑时的“叶同学”，只是“叶妍”。
平静又疏离地“叶妍”。
北风吹来，带来刺骨的寒意。
看着女孩的泪水无声滑落，陈默的心，有些慌，也有些疼。
他下意识地就想上前，用手指轻柔地揩去她的泪痕。
但手指刚微微一动，理智便如冰冷的潮水般涌上，将他这股冲动狠狠压了下去。
陈默犹豫了一下，还是从外套口袋里摸出一包未开封的纸巾，默默拆开，抽出一张，递到叶妍面前。
他的动作有些僵硬，声音也带着些许干涩：“别哭了...好久没去未名湖，去那边走走吧？”
叶妍没有接话，只是吸了吸鼻子，安静地接过了那张柔软的纸巾，在脸上擦了擦，泪水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越擦越多。
陈默将目光转向一旁手足无措的谢雨欣，“谢同学，不好意思，能麻烦你给我们一点单独的时间吗？那边...”
他抬手指向不远处灯火通明的教学楼，“那边教学楼的一楼大厅有休息区，暖和些，你可以去那里等一会儿。”
谢雨欣闻言，再次下意识地看向叶妍，用眼神询问她的意见。
叶妍只是低着头，用纸巾捂着眼睛，肩膀微微抽动，对舍友投来的目光毫无反应。
当陈默说出“去未名湖走走”时，她就知道，该来的终究躲不掉了。
谢雨欣见叶妍这般模样，心里明白了七八分，她叹了口气，对陈默点了点头，便转身朝着教学楼的方向快步走去，将剩下相处的空间留给了两人。
陈默转身，朝着未名湖的方向走去。
叶妍迟疑了两秒，还是抬起沉重的脚步，快步跟了上去，与他隔着半臂的距离，并肩而行。
冬天的未名湖格外宁静。
湖面大部分覆盖着薄薄的灰白色冰层，边缘处能看到冰与水交接的模糊界限。
岸边的柳树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条，在路灯下投射出瘦削斑驳的影子。
寒风掠过冰面，带来刺骨的凉意，也吹动了叶妍额前的碎发。
两人沿着湖岸的小径慢慢走着，脚步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就这样安静地走了一小段路，谁也没有先开口。
终于......
“还记得上次我们来这里，是什么时候吗？”
陈默不等叶妍回答，继续说道：“是1月27日，到今天，刚好309天。我记得那天是周五，是我们获得保送资格的时候。”
叶妍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向陈默线条分明的侧脸。
1月27日这个日期她当然记得，周五她也记得，获得保送资格的那一刻更是记忆犹新。
但“309天”这个精确的数字......
要么是陈默在刚才心算出来的，要么......就是他一直在心里默默数着日子。
叶妍几乎毫不犹豫地相信是后者。
但这个认知让她的心更疼了，他记得如此清楚，是否意味着他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