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玉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然后缓缓说道:“从西边 6208 国道上过来的车,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我们村里的大棚。所以那些司机们自然而然地就会认为这些蔬菜是在我们村里购买的。然而,事实上并非如此,目前只有我们这几个村子有大棚,而李宁波和孙红玉所在的村子都在北边,那里根本无法容纳如此大型的车辆通过。相比之下,只有往东走,到闫旭辉那边才有可能,因为那边有一条从埠岭上往北延伸的小路,可以直接通往闫旭辉的村子。而且,现在他村里的大棚蔬菜也差不多到了收获的季节,反正都是一样的蔬菜,卖给谁不是卖呢?”
赵达听后,紧接着问道:“那么菜农们现在都是怎样的反应呢?”
吴玉华闻言,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他咧嘴嘿嘿一笑,回答道:“这和去年我们第一次去州府卖菜的时候简直如出一辙啊!大家心里肯定都乐开了花呢!”
赵达解释道:“刚才那几辆车不一定就是菜贩子的车。现在的汽车价格昂贵,一般人可买不起。而且我观察到每个司机和旁边的女人在穿着打扮上并不像夫妻,他们还随身携带着皮包和笔记本,这更像是会计的装备。所以,我推测这可能是某个单位的食堂来采购食材的车辆。对于这些人,我们在卖菜时就不必过于客气,因为他们花的是单位的钱,不是自己的。明白了吗?”
吴玉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道:“哦,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大单位食堂里的钱更好挣,反正都是由单位报销,他们不会太在意价格,对吧?”
赵达嘴角含笑,语气轻松地反驳道:“简直就是胡言乱语!我何时说过这样的话?我不过是讲,一般来说,正规单位对于蔬菜的质量要求相对较高,这些人或许会亲自前往大棚挑选采摘。如此一来,时间成本自然就增加了。而且,如果他们将优质的蔬菜全部挑走,那剩下的又该如何销售呢?所以,就这样吧,等吴振山外出时,也让他顺便去了解一下州府和中都那边的蔬菜价格情况。眼看着天气逐渐转冷,到时候可就是物以稀为贵啦,能多赚一点是一点,绝对不能少要啊!”
吴玉华听后,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应道:“嗯,这个道理大家都明白,像这种事情,闫旭辉最拿手了!”
第二天上午,阳光明媚,乡人民代表会议在乡政府的会议室里隆重召开。会议室内座无虚席,人们都神情严肃地等待着会议的开始。
会议的第一项议程是宣布一项重要决定——彭乡长被免职。这个消息犹如一颗重磅炸弹,在会场上引起了一阵骚动。人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对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感到惊讶和不解。
紧接着,会议主持人宣布了新的任命——赵达被正式任命为乡长职务。这一决定同样让人意外,因为赵达之前一直在警务系统工作,与行政工作似乎并无太多关联。然而,现在他却彻底脱离了警务系统,步入了行政级别里的最底层。
乡委书记焦鑫城在会议上发表了讲话。他今年 45 岁,高中学历,是那个特殊年代的产物。当年,他响应“学制要缩短,教育要革命”的号召,被强行扶持上马,成为了一名基层干部。在体制内,他们这批人有着自己的骄傲,常常自认为是时代的宠儿,是天选之人,命中注定要当官。
然而,现实却并非如此。尽管有些人已经被分配了工作,但由于多年来没有取得显着成绩,他们逐渐失去了认真对待工作的热情。县组织处的任命刚刚结束,焦鑫城便迫不及待地说道:“好了,这样一来乡里就空出一个副乡长职位了。希望各位近期能高度配合,积极参与完成接下来的工作。”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急切和焦虑,似乎对这个空缺职位的填补有着很高的期望。
赵达马上接口说:“不用那么麻烦,我现在还处于公示期,也没有被辞去副乡的职务,所以这部分副乡工作仍由我负责!”
彭乡长下台了,赵达来的时间短,而且这一年来连很多乡里的会议都没有参加,焦书记对赵达了解的并不多。作为乡里的“一把手”,他现在想的肯定是要把所有工作都抓起来,只是没料到赵达这才刚刚被宣布担任乡长就这么强硬,焦书记看了看赵达,便不再言语,甩手离开了会议室!
会议结束后,剩下的几个人想让赵达请客吃饭。入乡随俗,赵达也不愿意破坏这样的规矩,在下楼的时候看到县委组织处的两个人还没走,于是赵达走上前跟他们握手后说:“感谢组织信任,今天中午我请客,大家一起去吧?”
对方看了看赵达说:“不用客气,这都是上面的安排,我们只是执行罢了。县委范书记很看好你做的事,希望你有空就经常过去坐坐。我们还有事,先走了,以后有机会再聊。”
赵达说:“好的,一定,一定。”
八个人来到大院门口的饭店,分主次落座后,焦鑫城说:“我现在喝酒不行了,胃不好,你们不用管我,喝你们自己的就行。”
人老奸马老滑,他这是到了酒桌上还想拿捏一下?要是不想喝酒,你又何必过来呢?既然已经来了,又想摆什么臭架子呢?
赵达心知肚明笑着说:“那哪行呢?这第一杯酒就好比是一颗诚心酒,咱们能聚在一起共事就是有缘分,我这杯酒敬各位了!”
第二杯:“百忙之中能相聚,多谢各位能给我这个面子,先谢过了。”
第三杯:“日后工作还得感谢各位支持,希望能愉快合作,把咱们正源里乡建设得更美好。”
又单独敬书记:“书记,我来的时间不长,之前没及时向您汇报工作,以后我会尽量多和您联络感情的!这一杯我干了!”
内警所长胡毅伟说:“赵乡长,我可听说了您不少事啊,分大鹅、重选村长,您那可是雷厉风行,做事干净利落,我真佩服您。”
赵达说:“初来乍到做事难免鲁莽,说好听点就是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当时也是没办法。”
组织委员姜维昆说:“我也听说了,您在下边搞的蔬菜大棚也是热火朝天的,最近好多人找我打听情况,我也不了解,就没多说。”
纪律委员马冉峰说:“还有一个前段时间修路的事,我听说是村民自筹自建就把路修好了,真是一件大好事啊。”
副书记常越进说:“这次麦收工作干得真是漂亮,全县所有小麦受灾严重,就您这儿却一点事没有,真是没想到啊。”
新官上任,自然会引来各方人士的关注和巴结。这些恭维,或真心或假意,都是人们在社交场合中常见的表现。毕竟,彼此之间还不熟悉,谁也不知道未来会如何发展。尽管现在大家的级别看似相当,但谁能保证这种情况会一直持续下去呢?
赵达深知这一点,因此在喝酒时始终保持着清醒的头脑。然而,并非所有人都像他一样理智,有几个人显然是喝多了。这些人往往被称为“实在人”,他们可能在工作中脚踏实地、兢兢业业、认真负责。无论是对待任何人还是任何事,他们都会全心全意、尽心尽力。正因为如此,这些人通常会被贴上“老实人”的标签。
然而,现实生活中,这样的“老实人”往往也容易成为“背锅人”。他们可能因为过于善良和单纯,而被他人利用或误解。
当赵达一行人准备离开饭店时,饭店老板突然问道:“焦书记,这次谁来签字呢?”赵达回答道:“这次不用签字,我个人来付钱。”老板听后,似乎有些惊讶,接着说道:“我刚才听他们叫您乡长呢,那原来的彭乡长去哪儿了?他可在我们这儿欠了不少账呢。”
赵达心里跟明镜儿似的,今天的任命可不突然,彭乡长这大半年都在躺平呢,估计是知道自己没啥前途了,所以很多事都懒得管,也懒得问!现在肯定是在策划着连夜开溜,这也是为啥后任不管前账的原因,他们在职的时候胡吃海喝还签字欠账,等换任了就偷偷溜走,死不承认,把一屁股烂账都留给后任去收拾,毕竟签字代表的可是乡府,乡府不认也得认,还也得还,当然了,还有一种情况就是后任继续签字欠账,这样债务越积越多,最后就变成了真正的白条。不过也不是所有的后任都乐意认账的,就像今天这位,凭啥惯着他呀?于是赵达就说:“你现在去他办公室,说不定还能堵着他呢。”
老板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叫道:“啊!他要跑啦?”
赵达回到办公室刚坐下,就听到楼道里饭店老板扯着嗓子哭闹叫骂,看来这乡长确实不咋灵光,都要跑路了,还惦记着那点已经注定失去的东西,也不想想欠的可比手里的值钱多了!赵达关上门,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琢磨着今天的事儿:范书记是临县的县委书记,他很看重我?他认识我?为啥叫我过去坐坐呢?下级给上级汇报工作不是挺正常的嘛?他到底啥目的?这个春节要不要去拜个年呢?该带点啥礼物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