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意像无数细小的冰针,顺着衣缝往骨头缝里钻,李琰冻得直打哆嗦。他握着剑,剑尖在冰壁上怎么都使不上劲,只能打滑。就在这要命的时候,上官婉儿突然拨开人群,跌跌撞撞地扑到那台古老的浑天仪跟前。
“陛下!您快看!”婉儿声音都变调了,手指死死指着浑天仪上的磁针,“磁针指的根本不是范阳,是龙首渠!咱们找错方向了!”说着,她急得直接拔下头上的簪子,对着青铜底盘缝隙一阵猛撬。只听“咔嗒”一声,暗格弹开,里面躺着个巴掌大的铜兽,模样古怪得很。
“原来宇文恺把机关钥匙藏在《兰亭序》拓本里!咱们之前翻遍了书房都没找到,竟然在这儿!”婉儿又惊又喜,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这边正说着,萧绾绾突然娇喝一声,手中红绫如灵蛇般窜出,卷住一个冲上来的叛军脖子。她手腕狠狠一拧,那人连惨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就瘫软在地。“别磨叽了!”萧绾绾一边打,一边扯着嗓子喊,“安禄山的人都快把这地宫拆了!再不走,咱们都得埋在这儿!”
话音未落,她突然扯开自己的衣襟。众人吓了一跳,却见她心口的梅花烙印正渗出鲜血,一滴一滴,精准地滴在铜兽眼睛上。霎时间,整个地宫剧烈晃动起来,轰隆声震得人耳膜生疼。紧接着,九尊巨大的青铜鼎缓缓从冰层中升起,鼎耳里喷出滚烫的蒸汽,白雾瞬间弥漫了整个地宫。
“原来双生为钥是这么用的!”阿史那云兴奋地大喊,狼牙链“唰”地甩出,缠住其中一尊鼎足,“李二郎!快推乾位那尊鼎!再晚就来不及了!”李琰咬咬牙,把剑往腰间一插,使出浑身力气,用肩膀狠狠撞向铜鼎。
可就在这时,“轰”的一声巨响,东北角的冰壁轰然炸裂。洪水夹杂着安禄山的先锋军,如猛兽般冲进地宫。冰冷的河水瞬间漫过脚踝,众人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视线转到潼关城下,这里的景象惨烈得让人不忍直视。地上的血和泥混在一起,深一脚浅一脚,抬脚都费劲。郭子仪的白马早就被血染红,分不清原本的毛色。段秀实拄着卷刃的陌刀,大口喘着粗气,汗水混着血水往下淌:“大帅!盐卤箭就剩最后三匣了!再这么耗下去,咱们可就没弹药了!”
“浇滚油!”郭子仪暴喝一声,一脚踹翻旁边正冒烟的油锅。滚烫的金汁泼在云梯上,只听见叛军们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像下饺子似的从云梯上坠落。可还没等众人松口气,王老五突然指着城西,声音都变了调:“铁鹞子!吐蕃的重骑冲上来了!”
众人定睛一看,只见三百铁甲骑兵列成三角阵,缓缓逼近。那些马匹除了眼睛,全被铁甲包裹得严严实实,远远看去,就像一排排移动的铁坨子,透着股说不出的压迫感。
张老三往掌心啐了口唾沫,满脸狠劲:“老子请他们吃石灰宴!让他们尝尝睁眼瞎的滋味!”话音未落,一群盐工迅速拉开牛皮弹弓,生石灰粉漫天飞扬。那些铁甲骑兵顿时乱了阵脚,马匹被呛得直尥蹶子,队形瞬间散了。
“陌刀队!上!专剁马蹄!”段秀实大喊一声,带头滚进马阵。他手中的陌刀寒光闪烁,专砍马腿关节。混乱中,一个娃娃兵被铁蹄踏断了胳膊,可他咬着牙,竟用嘴狠狠咬开敌将的喉咙,声音凄厉:“爹!儿子给你报仇了!”那场景,看得众人眼眶发热。
再看扬州运河这边,水面上密密麻麻全是线虫,看得人头皮发麻。陈玄礼的脸被醋布闷得全是燎泡,可他顾不上这些,大声下令:“点火船!趁着顺风往下游冲,烧了他们!”王老五刚点燃引线,突然,浮尸堆里猛地窜出个女人,披头散发,拼命大喊:“别烧!我娃还在船上!求求你们!”
张老三的弩箭停在半空,他和众人都愣住了。只见那妇人怀里的孩子面色青紫,肚脐处还钻出几条扭动的白虫,诡异又恶心。“是蛊母!”陈玄礼反应极快,横刀劈下。可那妇人头颅滚落的瞬间,腔子里“轰”地爆出一大片虫潮,密密麻麻,铺天盖地。
对岸,一个戴着鬼面的将领发出刺耳的狂笑:“陈大人杀得好!杀得好啊!”随着他一声令下,战船突然散开,露出后面二十架抛石机。腐尸裹着毒烟,像雨点般砸向城墙。守军们咳着血,一个接一个栽下城楼。赵四红了眼,抱着火药桶就跳进敌群:“老子跟你们拼了!”刹那间,运河上腾起巨大的血色喷泉。
画面再转回龙首渠闸口,绞盘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仿佛随时都会断裂。上官婉儿的十指被钢索勒得鲜血淋漓,可她咬着牙,死活不松手。萧绾绾一边用红绫卷住两个叛军,狠狠砸向水闸,一边大喊:“你们这些蠢货!乾鼎得转三圈半,少一圈都不行!”
就在这时,一支冷箭突然射来。千钧一发之际,阿史那云猛地扑过去,将婉儿扑倒在地。冷箭擦着婉儿的发髻,“嗖”地钉在闸门上。阿史那云没好气地喊:“都什么时候了,谈情说爱也得分个时候!先把命保住再说!”
李琰心急如焚,挥剑斩断最后一根铁索。“轰隆”一声,千斤闸轰然升起。渭水像发怒的巨龙,咆哮着冲进长安街巷,吐蕃兵们被冲得七零八落,人仰马翻。
婉儿突然抓住萧绾绾的手,按在浑天仪上,急道:“姐姐!你的血能解开九鼎封印!快!”两人腕间的血交融在一起,刹那间,鼎内《禹贡》九州图金光大盛。那些瘟疫流民身上的白虫,纷纷僵直,掉落在地。
此时,骊山巅突然亮起九个巨大的“太阳”——原来是九鼎喷出的地火直冲云霄,光芒耀眼。安禄山的铁浮屠在强光下乱了阵脚,马匹惊惶失措,那些厚重的重甲反倒成了烤炉,烫得士兵们嗷嗷直叫。
郭子仪抓住时机,吹响骨哨:“玄甲军!给我凿穿他们!冲啊!”段秀实一马当先,陌刀一挥,劈开鬼面将的头盔。众人定睛一看,王老五忍不住惊呼:“竟然是卢家三郎!怎么会是他!”张老三反应迅速,毒盐箭“嗖”地射出,精准地射穿他眼窝:“回去给你爹带个话!这笔账,我们记下了!”
盐工们将硫磺硝石倒进渭水,整条河瞬间变成火龙。吐蕃军的皮筏在火海中炸成碎片,惨叫声回荡在河面。
混乱中,地宫冰层突然塌陷。安禄山那肥硕的身躯卡在裂缝里,动弹不得。李琰冲过去,剑尖抵住他咽喉,冷声质问:“传国玉玺在哪?交出来!”安禄山独眼瞪得溜圆,还没等他开口,萧绾绾的软剑已如闪电般刺穿他心口。
“玉玺?早被我熔了,铸进九鼎里了!”安禄山说完,脑袋一歪,没了气息。李琰等人看着这个罪魁祸首,心中五味杂陈。这场大战,不知道还有多少难关在等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