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温落的意思,那洛南川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温落在洛如玉的身上放了一张符纸,在温落揪到那个给她结冥婚的鬼前,可以保证她的安全。
温落问道:“让洛家的其他人今天先别回来了,晴姨也离开,这里只留我们几个人。”
“好,我这就通知他们。”
洛如玉的父母工作繁忙,但女儿出事了每天还是会回来陪着女儿的。
洛南川跟夫妻俩说明了情况,两人虽然有点担心,但还是相信父亲的决定,明天女儿好了再过来。
别什么忙都没帮上还拖后腿就不好了。
仇大师扫了一眼温落,带着助理离开了洛如玉的房间。
出门就看见谢浔州站在客厅里,仰头看着那幅百鬼图。
他走到谢浔州身后:“小子,你也能看懂这幅画?”
谢浔州没理他。
只是目光落到了底下的署名上——
一叶。
是落叶归根的落吗?
温落,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是我们都不知道的。
仇大师的助理冷笑一声:“你看得懂吗?这种艺术品,我们大师鉴赏水平也是你能比的?”
“哼哼,跟着那小屁丫头,你这辈子也就到头了,以后要是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来求求我们大师,说不定我们大师心情好还会帮你一下。”
谢浔州脸上带着很淡的笑意:“你们仇大师很喜欢这幅画?仇大师觉得好在哪里?我看不懂,不如说给我听听?”
仇大师哼了一声:“虽然你没有什么觉悟,但我也不是不能教教你。我观画四十载了,这种格局的鬼怪题材也很少见。你看这里泼墨皴擦的山石,是南宋夏圭的残山剩水法,这第五个夜叉的腰带,用的是失传的‘钉头鼠尾描’。光从这两处,就能看出来画师技艺高超,在这个时代确实是很少见了。”
助理道:“大师,你说得太专业了,他哪里懂什么‘钉头鼠尾描’啊。”
谢浔州:“这么说,仇大师应当是很崇拜这位画师了?”
“当然,如果有机会见到,我少不得要和他交流两句!”
洛南川咳了咳:“如果你真的想见这位大师的话,她就在这里。”
仇大师疑惑道:“那画师怎么可能在这里,这里不就只有我们几个人吗?”
温落倒是挺惊讶地看了一眼洛南川。
“您……”
怎么看出来的?
洛南川摸了摸胡子,笑眯眯道:“你给小玉儿那符上的笔法,和这画上的一模一样……不如说,还更遒劲、坚定了几分。温大师人如其画,都是这样的……让人叹服。”
仇大师也不是傻子,一下就反应过来了。
这幅他大夸特夸的画……
竟然就是这个乳臭未干的臭丫头画的!
谢浔州笑眯眯的:“谢谢仇大师,仇大师果然鉴赏水平奇高呢!”
仇大师:……
要知道是温落的,他就是死了也不会夸这幅画的!
不就是一幅破画吗?
有什么了不起的!
他瞪了一眼自己助理。
谁让你挑事的?
助理也很委屈。
这不是想帮仇大师找回场子吗?
仇大师还是没忍住:“说谎可不是好习惯,这真是你画的?你一个小丫头,怎么有这样的笔力?”
温落:“你就算不信我,也可以相信老收藏家的眼光。我的笔力很一般,如果你真的见到了百鬼夜游的场景,你只会觉得,我尚未画出其中十分之一的神韵。”
那还是有一年太微带她去鬼界玩,恰逢鬼界大典,百鬼夜游。
小小的温落很是震撼。
才在几年后,提笔画了这幅百鬼夜游图。
“什么百鬼夜游……这怎么可能真的存在,你少唬人了。”
仇大师嘴硬道。
不过对温落已经生起了几分忌惮之心了……
在此之前,他还以为这是他哪个也将骗术运用的炉火纯青的同行。
这么一看……
这丫头好像还真有几分本事。
温落看了他一眼,冷道:“你如果不想出事,张韩熙的事情,我劝你不要继续掺和了。”
“你以为我会怕你吗?”
仇大师仍旧嘴硬。
不过,其实已经在为自己做打算了。
不然还是挂个通知,说自己闭关了吧……
反正最近赚的也不少了。
等这阵子风头过去。
温落又看了他一眼:“想继续捞钱的话,也免了,我已经把你备案上去了,你如果继续捞钱的话,会有人来请你喝茶。”
助理:“你什么意思啊?我们大师可是有真才实干的,威胁谁呢,我们大师可不是那种骗子。”
温落扬了扬眉,看向仇大师。
意思是:你居然连助理都一起骗过去了?
仇大师:……
拍了拍自己助理的肩膀:“这件事先到这里吧。”
几个人简单地解决了晚饭。
洛家这套房子不是独栋别墅,但也是联排的别墅。
房间很多。
温落身上带着一束洛如玉的头发,睡在洛如玉的房间里。
洛如玉被转移到了另一间稍远的房间,洛南川和谢浔州守着她。
仇大师本来嘴硬要守在温落门外面,最后还是怂了,挑了一间附近的房间。
和他助理一起住。
温落认真道:“你们确定要留下来吗?”
仇大师:……
“留就留,谁怕谁。”
他倒要看看这小丫头到底有几分本事。
温落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窗户坏了,窗帘拉不上,月光很柔和地洒进来。
洛如玉的一缕头发放在她胸口,温落掩去了自己的气息。
睡意一点点来袭。
她陷入了一片黑暗的梦境里。
“新娘上轿——”
又尖又细的声音传来,温落抬起眼睛,发现自己的视线被蒙住了。
她的头上戴了一顶红艳艳的盖头。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也是一袭红色的古代嫁衣。
一只惨白的手掌忽然搭上了她的小臂。
“花轿来了,新娘子,我扶你上轿啊。”
那只手掌冰凉,绵软。
最恐怖的是。
那只手掌只有一张纸的厚度。
牵着她的……
是个纸人。
“新娘子,你怎么还不动啊?让王爷等急了,就不好了哇。”
温落垂了垂眼。
顺着那只手的力度。
坐上了阴森森的轿子。
“起轿——”
轿子里只有她,温落拨开了红盖头。
轿厢上,映满了纸人瘦长的鬼影。
这座轿子是纸做的,抬轿子的也全是纸人。
纸人边抬轿,边用诡异奸细的声音唱着:
七月半,鬼门开,
花轿悠悠抬进来。
轿中新娘不说话,
盖头下脸早已败。
新娘掀盖魂吓散,
新郎咧嘴笑开怀。
既已拜堂成夫妻,
黄泉路上莫分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