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多谢提醒!”顾方远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反正现在该处理的事情都处理完了,大不了以后少来市政府,不是有句话吗,眼不见为净。领导,还有其他事吗?没有我就走了哈...”
“你呀,还是沉不住气,”白敬亭摇头苦笑,“屁股还没捂热就要跑,有空多钓钓鱼,练练心性。”他说着指了指墙上挂着的钓鱼照片。
“您老还是别折磨我了,”顾方远做了个夸张的表情,“这大热天的,坐久了会捂痱子,再说年轻人屁股三把火,多跑跑才有益身体健康。”
他站起身来,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哦对了,之前那个唯一支持我的干部叫什么名字?”
“那人姓周,叫周永胜,是一位车间主任。”白敬亭回忆道,手指轻轻敲着茶杯,“其实我以前挺不喜欢他的,一个车间主任整天穿西装打领带,正经车间主任,谁这样?要不是看他车间一直名列前茅,我早就把他调走了。”
说到这里,白敬亭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惭愧。
“不过通过今天这事,倒显得我以前有些以貌取人了,能看出利弊,又能坚持自己的观念,培养好了绝对是个人才。”他顿了顿,苦笑道:“就是这脾气....嗯,有些古怪。”
顾方远笑着摆手,西装袖口露出精致的袖扣。
“脾气古怪没关系,只要有能力就行。”他看了看手表,“有事电话联系,我走啦!”
挥挥手离开办公室时,顾方远的脚步明显轻快了许多。
走廊上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和等候多时的朱怀德等人会合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前往五里镇水库。
水库私房菜。
顾方远再次来到这里,远远就看见新挂起的木质招牌,在阳光下泛着油亮的光泽。
招牌上用红漆写着“水库私房菜”四个大字,旁边还画着几条活灵活现的鲤鱼。
这里就是上次和肖文斌等人钓鱼聚餐的地方,如今已经正式挂上了饭馆名称。
不止水库私房菜。
自从上次顾方远公开收购水泥厂,整个南江市的商业彻底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街道两旁的店铺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原先灰扑扑的墙面被刷上了鲜艳的油漆,橱窗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商品。
做生意的人也不再偷偷摸摸,各条主街道已经陆续出现商贩,叫卖声此起彼伏。
商业氛围日新月异,改革的春风已经吹遍整个南江市。
街上的行人不再低着头匆匆赶路,而是三三两两地驻足在店铺前,脸上洋溢着久违的笑容。
由于今天不是周末,即便没有预约,也成功让老板做了一顿丰盛的午餐。
“顾老板,您可算来了!”老板用围裙擦着手迎出来,脸上堆满了笑容,“今天特意给您准备了新到的江团鱼,还有刚从山里采的野山菌。”
“恩,大家都饿了,麻烦老板抓紧时间上菜吧!”
“好咧,你们里面请,菜马上就好!”
顾方远吃饭之所以选择这里,而不是国营饭店,主要是因为水库私房菜的老板是四川人,一手辣菜,让他吃得非常过瘾。
朱怀德这次帮了大忙,自然要请对方好好搓一顿。
包间里,圆桌上铺着雪白的桌布,青花瓷的餐具整齐地摆放着。
众人落座,各种美味佳肴陆续上桌。
红彤彤的水煮鱼冒着热气,金黄的辣子鸡散发着诱人的香气,碧绿的清炒时蔬点缀其间。
顾方远打开一瓶茅台,琥珀色的酒液在玻璃杯中荡漾。
他亲自为众人倒上,酒香顿时在包间里弥漫开来。
随后举起酒杯,“来,最近收集资料,让诸位兄弟辛苦了,特别是朱老板,来,第一杯先敬你!”
朱怀德赶忙端起酒杯起身,杯中的酒液因为动作太大而晃出了几滴,“哈哈哈哈,顾老板客气了,一些小忙而已,我敬你,我敬你!”
他的大嗓门震得窗户玻璃都在微微颤动。
众人推杯换盏,觥筹交错间,气氛渐渐热烈起来。
酒过三巡,桌上的菜肴已经下去大半。
顾方远这才聊起正事。
他放下筷子,用手帕擦了擦嘴角的油渍。
“朱老板,江淮汽车厂的事情打听的怎么样了?”
最近一段时间让朱怀德帮忙处理两件事,第一件事是与省纺织厂商议合作的事情,第二件事就是买车。
实际江南省也有自己的汽车制造厂,只不过目前只制造轻型卡车。
之前。
顾方远陷入一个误区。
认为卡车载重越大越好。
实则不然。
就比如从小岗村到码头这一段路。
并不需要装太多货,一次性装多了,反而容易出现破损现象。
轻型卡车反而在上下货方面更具有优势,转弯灵活,油耗也低。
所以打算从省会采购一批轻型卡车,专门用来运输小岗村至码头的货物。
“呵呵!”朱怀德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他掏出一包中华烟,慢条斯理地拆开,“如果是一个月前,估计这件事肯定成不了,但现在有了反转。”
他故意卖了个关子,给众人发了一根香烟,又给自己点上,深深吸了一口。
“哦,为什么?”顾方远眉头一挑,诧异地看向对方。
窗外的阳光透过纱窗照进来,在朱怀德的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因为你,”朱怀德吐出一个烟圈,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最近一段时间你们南江市又是变卖国有企业资产,又是开放私人经营,搞得热火朝天,这些事已经在省会传开了。”
他掸了掸烟灰,继续道:“一开始大家还抱着看戏的态度,可结果倒好,上面不但一点反应都没,还似乎在刻意纵容这件事的宣扬。
心思活络的人就渐渐明白过来,以前一些偷偷摸摸做的生意也已经放到明面上,部分国企也开始成立销售部和采购部。”
一旁顾方伟疑惑地挠挠头,酒杯里的酒因为他的动作晃了出来,“这和咱们采购汽车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