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天正本人没有，但他有个不成器的儿子。”
孟左甘的声音透过电话传来，带着电流的杂音。
顾沉舟站在昏暗的楼道里，手机屏幕的冷光映着他紧绷的下颌线。
“你是说......他儿子吸？”他压低声音，喉结滚动，“刘天正为了保住儿子和自己的乌纱帽，就杀人灭口？”
电话那头突然爆发出尖锐的笑声，像玻璃刮过黑板：“猜得不错！可惜啊——”笑声戛然而止，转为毒蛇般的低语，“你动作太慢，白白赔上条人命。”
顾沉舟的拳头猛地砸在墙上。
指关节传来的刺痛让他清醒，却压不住胸腔里翻涌的怒火。
王警官身影又浮现在眼前。
“你早就知道没有用，你在坑我。”他齿缝里挤出这句话。
“我是在帮你撕开这群蛀虫的遮羞布。”孟左甘的声音突然正经起来，“现在，我们该谈谈合作了。”
他的声音冰冷，“我不会跟一个通缉犯合作。”
电话里传来打火机的咔嗒声，接着是漫长的沉默。直到顾沉舟以为信号中断时，孟左甘突然开口：“你不想给那个警察报仇？”每个字都像淬了毒，“不想看看刘天正跪着认罪的样子？”
——他在攻心。
“我自然要做，可让我跟你合作却不太可能。”
他拒绝得很是干脆，跟孟左甘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他怕之后自己被吃得渣都不剩。
通过这段时间，他已经知道了孟左甘的手段。
他现在都有点不想招惹孟左甘了。
“我不让你做犯法的事情，保证都是为民除害的正义之举。”
这一句话让顾沉舟犹豫了。
他在思考，本来他是怕顾沉舟借机让他做什么违法的事情。
可听到孟左甘的话，他竟然有些心动了。
现在的他势力太多单薄，自己老婆肯定是指望不上的。
靠他自己估计也不太行，没资金，没人脉。
“如果有违法的事情，就合作中止。”他终于松口。
“成交！”
孟左甘的笑声像生锈的齿轮转动。
紧接着手机内继续传出他的声音，“我先给你第一条线索，昨天在刘天正家快乐的，并不止他儿子，还有一个人，当时是两个人在房间内，就是他提供了这些货。”
“谁？”
顾沉舟感觉有了突破口，只要是能查到这个人，就等于说找到了一个认证。
“孟天行，我的两个蠢哥哥之一。”
这个时候，顾沉舟终于知道为什么孟左甘要跟他合作了。
看样子他还是要对孟氏集团下手。
即便是在国外，这些仇恨他也没有忘记。
“原来这才是你的目的。”
“各取所需，孟天行这个家伙同样不受重视，前段时间被打发到这里的，这个人抽赌还好色，为了满足自己的癖好，这些年可没少霍霍姑娘。”
孟左甘的话语中带着鄙夷和愤怒。
“那你都没有借口整死他？把他举报了不就行了？”
电话那头却传来了笑声，带着一丝尖锐，更像是嘲笑，“你以为孟氏集团能存在这么久是靠什么？这些事情在孟天行做完之后，就有人给他将屁股擦干净了。我查不到任何证据，那些姑娘事后也都不起诉，我能有什么办法？”
这些都是权势的力量。
顾沉舟的面部没有什么表情，继续问道：“这一次孟氏不会介入吗？”
“不好说，目前看来应该是没有，毕竟在那些人看来，这件事情已经被刘天正压下去了，并且还干掉了知情人，孟家应该不会出手。”
“我知道了，你帮你知道的发我邮箱，之后有事情我会联系你。”
\"咔嗒\"。
高跟鞋叩击地面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顾沉舟迅速挂断电话，转身时正对上沈清洛寒潭般的眼睛。
她今天穿了件铅灰色风衣，衬得脸色像冻僵的大理石。
“没事吧！”
“没事！”
沈清洛没有离开，眼睛紧紧地盯着他：“你又跟孟左甘联系了？是不是他让你去做那些蠢事的？”
她一把攥住他的手腕，美甲陷进皮肉。
顾沉舟沉默地抽回手。这个动作让沈清洛瞳孔骤缩，这是默认了。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玩火？”她声音发抖，“刘天正背后是.......”
\"出差这么快就回来了？\"他生硬地岔开话题。
他也不想在这件事情上过多地跟沈清洛争论。
否则两个人在楼道里估计都要吵起来。
沈清洛深吸一口气。楼道感应灯突然熄灭，黑暗中只剩她腕表幽幽的蓝光。“妈打电话说你被带走，”她拽着他往家走，“这半个月不许出门！”
推开门时，岳父的冷笑像刀片般甩来：“犯什么事了？还要我女儿捞人？”
“爸！”沈清洛严厉呵斥，她可是知道顾沉舟的心里有多难受。
有些事情，她都已经从刘天正的嘴里听说了。
顾沉舟径直走进卧室，重重倒在床上。
怔怔地望着天花板。天花板上似乎是倒影出来一个身影。
他猛地弹起来扑向电脑。
打开文档就开始疯狂敲击键盘，整个事情的经过就这样被他用文字描述了出来。
后面还附带了一些其他的文字。
“举报材料：刘天正利用职务之便，让儿子光明正大地在家里快乐，为了事情不被发现，还下令杀......”
就在他准备继续打字的时候，一双纤细的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沈清洛就站在他的身后，目光正盯着他的脸。
他转身之际，两个人正好四目相对。
“你要举报刘天正？”她声音很轻。
“对，没错！”
顾沉舟压低了声音，他还是决定先试试，他就不信刘天正的能量有那么大，就连纪委的人也会给他面子？包庇他？
如果真的有效，那也算是为王警官报了仇。
“删掉。”沈清洛用不可置疑的语气命令道。
顾沉舟却也不是一个听劝的主。
“他杀了一个警察！”他的声音低沉，试图想说服沈清洛，“如果连这种事都能......”
“你没有证据，你知不知道诬告他人是什么罪？删掉，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沈清洛还是那种命令的口吻，不近人情。
顾沉舟咬着牙，“沈清洛，我不想跟你吵架，但这件事情不会就这样结束。”
“你是想让我去荒野给你收尸？”
沈清洛直接一掌拍在电脑桌上，身体前倾，眼神中带着一丝锐利。
“我只是想帮死去的人讨回一个公道。”
“可你能做什么？如果你死了，你有没有想过星晚，有没有想过爸妈。有没有想过我会多难过？”
顾沉舟抬头，第一次看清妻子眼底的恐惧——那不是对权势的畏惧，而是濒临失去的绝望。
“高位坐久了，”他轻声问，“连血都凉了吗？”
沈清洛的手指突然颤抖起来，她只能尽力做到保证自己的本心，不与他人同流合污，可让她去阻止，她也是不会去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