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怕对方看出异样,江梨初一边在心里喃喃着非礼勿视,一边不动声色地挪开视线。
但心里却忍不住胡思乱想,他真的已经坐轮椅快两年了吗?身上没有一丝赘肉不说,连肌肉轮廓都还那么明显。
贺宥礼也察觉到自己处境的难堪,眉峰不易察觉地皱起,“稍等,我去换身衣服。”
他原本平静的声线,此时也染上了几分低哑,有种莫名的禁欲感。
江梨初没有应声,只是轻微点了点头,过了会儿,确定四周没有动静后,才悄悄睨过去一眼,客厅内空荡荡的,只剩下她一个人。
经过那么多年,她以为自己早已不是看外貌的小姑娘了,没想到面对极品帅哥,还是会不好意思,看来她本质上还是个颜狗。
也是,要不是看脸,她当初也不会对宋旭升一见钟情。
收回思绪,大大的眼睛在房子里转悠了一圈,天气不好,室内有些昏暗,陌生的环境里,江梨初不免有些局促,如贺宥礼所言,这栋房子除了他,似乎并没有其他人在。
也就是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江梨初深吸一口气,四肢尴尬的不知道往哪儿放。
淋了雨,身上黏糊糊的,动一下胳膊都难受,她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状态也没比贺宥礼强多少,浑身上下都湿透了,说是成了落汤鸡也不为过。
只不过她今天穿的是深色衣服,就算湿透了也看不出什么,她拿手扯了扯衣领,的确良的料子,不怎么透气,还没离开肌肤多久,就又贴了回去。
江梨初好看的眉头不禁皱了皱。
但这里不是自己的家,想换衣服就能换,想洗澡就能洗,处处都充斥着限制。
裤子湿了,主人此时不在,她也不好意思坐在一看就价值不菲的沙发上,只能在原地打转,一会儿看看外面的大雨,一会儿瞅瞅墙上的装饰画。
好在贺宥礼没有忘记她的存在,没一会儿就从房间里出来了,因为腿脚不便,他的房间设在一楼走廊最外面的那间,客厅沿途没有摆放装饰物,轮椅进出很顺畅。
他换了件黑色的短袖衬衫,露出结实的手臂,头发似乎也擦过了,尽数撩在脑后,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利落的背头造型给他平添了几分严肃硬朗。
江梨初瞧着他清爽的模样,心里别提多羡慕了。
许是看出她的小心思,他粗粝宽厚的手递过来一条毛巾,“擦擦吧。”
江梨初没有扭捏,道声谢后,便伸手接了过来。
彼此带着凉意的指腹相触,转瞬即逝,贺宥礼黑眸微敛,指尖在掌心摩挲了两下,蓦然补充道:“卫生间在走廊尽头右手边。”
江梨初抓起毛巾就往头发上招呼的手一顿,懵怔地“哦”了一声,并没有多想,提步朝走廊的方向走过去。
还没走出去两步,身后又传来他的声音:“清月的衣服你应该能穿,不过我上不了二楼,你自己去拿可以吗?”
闻言,江梨初转了下脑袋,能换一身舒服干净的衣服固然很好,但是哪能随便动别人的东西?哪怕是她哥同意了的,她一个外人,也不方便单独上二楼,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就不好了。
这么想着,她便拒绝了他的好意:“不用了,我拿毛巾擦擦就行。”
贺宥礼也没再说什么,目送她进了卫生间。
独立的卫浴,空间还蛮大的,萦绕着一缕干净清爽的皂角香,同时还夹杂着一丝轻微苦涩的木质香,又温柔又危险,交融在一起,有点奇特,却还挺好闻。
是她在贺宥礼身上闻到过的。
台面上有序地摆放着一些简单的洗漱工具,牙刷,杯子,刮胡刀,香皂之类的,一想到这里有可能是贺宥礼私人在用,江梨初就觉得有些许不自在。
毕竟踏进别人的私人领域,不是一件能淡然处之的事情。
江梨初咬了咬下唇,长睫掩住眸底一抹复杂的情绪,想着速战速决,等把身上的水擦得差不多了就出去待着。
擦到一半,她无意间凝眸看了眼镜子,还没怎么降下温度的脸又红了起来。
黑蓝色的圆领衬衣和黑色窄腿裤子,样式简单到极致,却挡不住天生的好颜色,素颜下的五官精致得不可思议,明艳生动,脸颊又微微透出些红晕,像是能掐出水来。
扎成马尾的黑发湿漉漉地垂在胸前一侧,凌乱的碎发耷拉着,眉眼流动间,带了一丝本人都不曾察觉的诱惑和媚态。
湿透的衣物和身体融合在一起,无形勾勒出玲珑有致的身段,锁骨,细腰,长腿,曲线曼妙,丰腴傲人,每一寸肌肤都好似精雕细琢的艺术品,散发着女人的魅力和柔情。
江梨初只看了两眼,就羞得捂住了脸,缓了好半天都没能缓过劲儿来。
她怎么是这副样子……
什么都没露,又好像什么都露了。
难怪贺宥礼连一眼都不敢多看她,还叫她来卫生间。
陌生男女以刚才那副模样,怕是连待在同一片屋檐下都不合适。
在卫生间磨蹭了不知道多长时间,她才鼓起全部的勇气踏出了那扇门,裹着毛巾挪向客厅。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天色要比一开始还要暗上两分,都快看不清周围的陈设了。
怎么没开灯呢?
她瞅了眼天花板上方的灯泡,心里隐隐有了猜测,也很快就得到了证实。
“我尝试开了一下屋内各处的电源,都不管用,应该是停电了。”
江梨初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便瞧见了正在厨房忙活的贺宥礼,或许是察觉到她的视线,他语调平淡地说:“过来喝点热的吧。”
江梨初捧起桌面上的杯子,下意识在鼻尖嗅了嗅,有股甜甜的味道,思绪流转,意外地挑了挑眉:“你加了蜂蜜?”
贺宥礼听出她话里的惊讶,眉峰微压:“你过敏?”
江梨初摇了摇头,“倒是不过敏。”
她一直没有喝,贺宥礼指腹轻点杯身,停顿几秒,反应过来轻笑了一声:“放心,没有毒,也没有药。”
短短的几句话,让江梨初不太自然地轻咳了两声,对上他那双深邃如墨的眸子,随意扯了个慌:“我没有怀疑,只是……不喜欢甜的。”
但语气怎么听怎么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