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风管道的金属壁在虫球的轰鸣中震颤，裴玄澈后背抵着冰凉的管壁，手臂将沈扶黎护在身侧。
他能清晰感觉到她的心跳撞着自己胸膛，一下比一下急——不是害怕，是在找机会。
“扶黎？”他低头，见她睫毛剧烈颤动，盯着虫球表面流动的红光。
那些由复眼连成的纹路像某种电路，在金属倒刺间明灭闪烁。
“共振。”沈扶黎突然开口，声音被虫鸣撕成碎片，“我是网络歌手cici，音域能覆盖人类听觉上限。之前录歌时试过，高频音能震碎玻璃杯——”她仰头看他，瞳孔里跳动着虫球的反光，“这东西的结构再精密，金属拼接处总有共振频率！”
裴玄澈瞳孔骤缩。
他想起自己以“Zero”身份做音乐制作人时，曾为科幻电影设计过机械音效，其中就研究过金属共振的破坏性。
此刻虫球表面的倒刺排列规律，分明是埃里克用了工业级的精密拼接——但再精密的结构，也有致命的频率弱点。
“赫兹。”他嗓音压得极低，喉结擦过她发顶，“这种钛合金拼接的共振频率在到之间。”
沈扶黎的手指掐进他手腕：“我能达到。”
话音未落，虫球的阴影已笼罩到他们脚边。
裴玄澈反手扣住她后颈，将人往怀里一带：“用你的方式，我给你打节奏。”
陆总拽着顾小北躲在另一侧管道后，前者抄起地上断裂的钢筋，后者扶着墙咳嗽：“裴哥！需要我们做什么？”
“等裂缝！”裴玄澈扯开衬衫下摆，露出后腰渗血的伤口，却恍若未觉，“扶黎的声音撕开缺口，你们就往缝里捅！”
沈扶黎深吸一口气。
她能感觉到胸腔里的空气被压缩成尖刺，声带在剧烈震颤中几乎要撕裂——这是她做歌手以来，第一次将声音用作武器。
第一声清啸冲出口时，虫球的嗡鸣突然顿了半拍。
金属倒刺的尖端渗出细密的裂纹，像冰面裂开的蛛丝。
但下一秒，虫球的轰鸣骤然拔高，竟盖过了她的声音。
“频率偏移了！”裴玄澈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抓住她颤抖的手按在自己胸口，“跟着我的心跳。”
沈扶黎的指尖触到他滚烫的皮肤，强而有力的心跳透过肌理传来。
她闭起眼，将所有注意力集中在胸腔的震动上——那是裴玄澈的心跳，是她在娱乐圈摸爬滚打时，唯一能让她安心的节奏。
第二声响起时，整个管道都在摇晃。
虫球表面的红光突然暴烈地闪烁，原本整齐的倒刺开始扭曲。
沈扶黎的鼻尖沁出血珠，却仍在坚持：“再加……200赫兹！”
裴玄澈的手掌覆上她发颤的后背，用体温给她输送力量：“我在。”
第三声穿透云霄。
这一次，虫球的嗡鸣彻底乱了章法。
最顶端的倒刺“咔”地断裂，金属碎片飞溅着扎进墙面。
陆总眼疾手快，抡起钢筋砸进裂开的缝隙：“顾小北站住！给老子照亮！”
顾小北抹了把鼻血，指尖在手机上翻飞。
他黑进了管道的应急灯系统，刺白的光柱精准打在虫球裂缝处。
沈扶黎的声音如同一把看不见的刀，随着裂缝扩大不断调整频率，而陆总的钢筋每一次挥下，都能带下大块的金属残骸。
十分钟后，虫球终于轰然解体。
金属倒刺和虫壳碎片像暴雨般砸落，裴玄澈转身将沈扶黎护在身下，后背被碎片划开数道血痕，却连眉都没皱一下。
“结束了？”顾小北瘫坐在地，扶着墙直喘气。
沈扶黎从裴玄澈怀里抬起头，脸上沾着他的血，却笑得比任何时候都明亮：“结束了。”
话音刚落，裴玄澈突然扣住她后颈，低头封住她的唇。
这个吻带着血腥气，却比任何时候都炽热——他后怕得发抖，后怕刚才那一秒的犹豫，后怕她声音里的颤抖，后怕自己没能护好她。
沈扶黎被吻得眼尾发红，却反手勾住他脖颈，在他唇畔低笑：“裴影帝，你现在像个……像个被抢了糖的小孩。”
“本来就是。”裴玄澈哑着嗓子，指腹轻轻擦去她鼻尖的血珠，“我的糖，只能我护着。”
陆总干咳两声，踢开脚边的虫壳：“二位要叙情等回酒店行吗？先看看这鬼地方怎么出去——”
他的话突然卡住。
通风管道的尽头，不知何时漫起了淡绿色的烟雾。
那烟雾像有生命般顺着管壁攀爬，带着刺鼻的腐臭，混着化学药剂的腥甜。
顾小北最先咳嗽起来，扶着墙的手直颤：“这……这是埃里克的实验室味道！我之前黑他系统时闻过！”
裴玄澈立即将沈扶黎的脸按进自己颈窝，用染血的衬衫下摆捂住她口鼻。
烟雾漫得极快，不过几秒就模糊了众人的视线。
陆总扯下外套裹住顾小北的头，粗声骂道：“那老东西还藏了后手！”
沈扶黎在裴玄澈怀里抬头，透过朦胧的视线，看见他绷紧的下颌线。
他的呼吸喷在她耳后，带着滚烫的温度：“别怕。”
但谁都知道，这烟雾绝不会只是“别怕”就能解决的。
管道深处传来金属摩擦的轻响，像是什么东西正顺着烟雾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