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扶黎的手机屏幕在掌心发烫,照片里晃动的监控画面像根细针,扎得她指尖发颤。
裴玄澈的余光扫过她泛白的指节,喉结滚动两下,车速却没减半分——他知道此刻踩下刹车才是真正的危险。
“扶黎。”他腾出左手覆住她手背,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渗进来,“老宅装了三重警报系统,他们进不去正门。”
沈扶黎抬头,看见他下颌紧绷成一道冷硬的线,眼尾却刻意放软。
她忽然想起十二岁那年,暴雨夜她的猫跑丢了,裴玄澈翻遍半个小区,最后把浑身湿透的猫塞进她怀里时,也是这样,明明自己冻得发抖,偏要笑着说“猫比我金贵”。
“玄澈。”她反握住他的手,将手机屏幕转向自己,照片里黑衣人手中的撬棍在监控下泛着冷光,“他们不是来偷东西的。”
裴玄澈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当然明白——能查到裴家老宅位置的,不可能是普通小偷。
暗影联盟这是在宣示:他们能触碰到他最在意的地方。
银色奥迪驶入地下车库时,陆总的车已经等在安全屋门口。
车门刚开,沈扶黎就被裴玄澈护在身侧,他的手臂像道铁闸,将所有可能的危险挡在两人之外。
安全屋的门“咔嗒”一声锁死,陆总摘下眼镜擦拭,镜片后的目光扫过两人:“老宅的警报没响。”
“什么?”裴玄澈的声音像淬了冰。
“我让人黑了裴家监控系统。”陆总重新戴上眼镜,屏幕蓝光映得他眼底泛青,“半小时前收到异常信号,是有人试图入侵老宅安防。我临时替换了监控画面——他们以为自己得手了,其实连围墙都没翻过去。”
沈扶黎猛地攥住裴玄澈的手腕,他掌心的温度这才慢慢回来。
林修不知何时倚在墙角,指尖转着枚硬币,金属碰撞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看来暗影联盟等不及了。”
“他们在逼我们先动。”裴玄澈扯松领带,沙发在他坐下时发出轻响,“扶黎收到短信的时间,和我们发现被跟踪的时间间隔十七分钟——正好是他们确认目标转移后的反应时间。”
陆总调出一份加密文件,投影在墙上的地图里,几个红点在城市各个区域闪烁:“这是近三个月暗影联盟的资金流动轨迹。他们表面做着正经生意,实则通过二十七个空壳公司洗钱,其中七个和境外犯罪组织有联系。”
“金融战。”沈扶黎突然开口,“切断他们的资金链,就能打乱所有计划。”
陆总推了推眼镜,投影切换成股票K线图:“我已经联系了几家对冲基金,明天开盘就做空他们的核心产业——娱乐传媒。暗影联盟旗下有三家经纪公司,捧红过六个顶流,一旦股价崩盘,他们的融资渠道会被冻结至少三个月。”
林修的硬币“啪”地按在桌面:“我这边有更直接的。”他点开手机,一段模糊的录音里,夹杂着电流声的男声说:“今晚十点,所有备用账户向百慕大转移,必须在凌晨两点前完成。”
“这是半小时前截获的。”林修抬眼,“暗影联盟要转移最后一笔黑钱,之后他们的资金池会彻底清空,再想追就难了。”
裴玄澈的指节抵着下巴,目光扫过墙上的地图:“扶黎和我去他们的财务据点,那里应该有纸质账本——电子数据可以销毁,但账本这种老派东西,他们舍不得扔。”
“我要一起。”沈扶黎按住他欲言又止的手,“我熟他们的安保系统,三年前拍警匪剧时,道具组专门教过我怎么破解老式密码锁。”
林修突然笑了:“裴影帝这是金屋藏娇啊?”
裴玄澈斜他一眼,却没否认,反而握住沈扶黎的手放在自己心口:“她比我更清楚,什么是真正的危险。”
夜色像块浓墨,将城市浸得发黑。
裴玄澈的车停在离据点三百米的巷口,沈扶黎低头调整耳麦,陆总的声音从里面传来:“目标建筑三层有热感应,一楼和地下室无异常。”
“收到。”裴玄澈帮她理了理帽檐,指腹在她耳后轻轻一蹭,“害怕吗?”
沈扶黎抬头,他的脸在月光下忽明忽暗,却让她想起三年前在剧组,他替她挡下群演失控的威亚时,也是这样,明明自己后背擦出血,偏要问她“疼不疼”。
“怕。”她故意说,看他眉心皱起,才踮脚吻了吻他嘴角,“但和你一起,就不怕了。”
地下室的铁门锈迹斑斑,沈扶黎摸出工具包,金属探针刚插进锁孔,就听见“咔”的轻响——和她在剧组学的一样,这是七十年代的弹子锁,锁芯间隙大,用细铁丝勾住第五个弹子就能开。
门内的霉味扑面而来,裴玄澈的手掌按在她后腰,带着她避开地上的碎砖。
两人猫着腰穿过走廊,尽头的房间透出昏黄灯光——那是财务室,老式保险柜的轮廓在阴影里若隐若现。
沈扶黎刚要摸向桌上的账本,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裴玄澈瞬间将她拽进文件柜后的空隙,他的胸膛抵着她后背,呼吸扫过她耳尖:“别出声。”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两个穿黑西装的男人走进来。
“老大疯了?”其中一个踢了脚椅子,“现在转移资金?陆氏的金融团队都盯着呢!”
另一个压低声音:“你以为我想?那批货明天到港,没资金打点海关,全得被扣——”
“货?”裴玄澈的呼吸一滞,沈扶黎的手指悄悄按在录音键上。
“嘘!”第一个男人警觉地环顾四周,沈扶黎的心跳声几乎要盖过他的脚步声,“你活腻了?那是能随便说的?”
两人的对话渐远,直到门再次锁上。
裴玄澈扶着沈扶黎站直,她的后背全是冷汗,他的衬衫也湿了一片。
“货。”沈扶黎重复那两个字,“他们在走私。”
裴玄澈抓起桌上的账本塞进怀里,拉着她往门外跑:“陆总需要这个。”
地下室的风灌进领口,沈扶黎回头看了眼越来越远的财务室,耳麦里传来陆总的声音:“撤离路线已发送,林修在巷口等你们。”
当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时,财务室的保险柜突然发出轻响——最底层的暗格里,一张照片静静躺着,照片上是年轻时的裴玄澈,和一个陌生男人的合影,背面用红笔写着:“Zero,该回家了。”
安全屋的灯光亮起时,林修正靠在窗边抽烟,看见两人进来,他弹了弹烟灰:“收获如何?”
裴玄澈将账本拍在桌上,沈扶黎调出录音:“他们提到‘货’,明天到港。”
陆总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屏幕突然弹出红色警告:“海关系统有异常登录——他们在改报关信息!”
林修的手机这时震动起来,他看了眼屏幕,表情终于有了裂痕:“我的线人说,那批货里……有裴家三年前丢失的古董玉玺。”
沈扶黎猛地抬头,裴玄澈的手在她肩上收紧。
窗外,启明星不知何时冲破云层,却照不亮角落里那个未被发现的微型摄像头——红灯正一闪一闪,将安全屋内的动静,实时传向暗影联盟的总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