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扶黎刚把手机贴到耳边，李明的声音就像炸在耳膜上的雷：\"扶黎！
裴玄澈在吗？
你们赶紧——\"尾音被电流杂音扯碎，她手指下意识攥紧手机，抬头撞进裴玄澈沉如深潭的眼底。
\"怎么了？\"他指尖搭在她手背，温度透过皮肤渗进来，像根定海神针。
沈扶黎把手机开了免提，李明的声音重新清晰：\"刚截获到陈浩的加密通讯！
那老狐狸察觉张伟落网，把核心据点转移到了城南废弃钢铁厂，现在正带着人销毁证据！\"背景里传来键盘敲击声，还有林修压低的\"坐标发你了\"。
裴玄澈眉峰一挑，掌心覆住她后颈轻轻一按：\"回车上。\"
夜风卷着厂房外的警笛声灌进衣领，沈扶黎跟着他快步走向停车场时，瞥见他袖口的血已经凝成深褐，像朵开败的红梅。\"你伤得重吗？\"她伸手要掀他袖子，被他反手扣住指尖十指相扣。
\"等抓到陈浩再检查。\"他指腹摩挲她掌心薄茧，\"扶黎，这次可能有枪。\"
她忽然笑了，踮脚用鼻尖蹭他下巴：\"三年前在拳馆，你替我挡过混混的铁棍；两年前我被私生堵在后台，你翻墙进来把人拎去派出所——\"她捏了捏他虎口的老茧，\"现在换我给裴影帝当后盾。\"
副驾驶座的车门被裴玄澈\"砰\"地甩上时，林修的定位已经发到车载屏上。
李明从后车座探过身，眼镜片反着手机冷光：\"陈浩的武装队有十五人，分布在工厂外围和主建筑三层。\"他推了推眼镜，\"我黑进了旧监控，西北角变电箱有个盲区，能绕开前院的巡逻。\"
裴玄澈单手转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始终和沈扶黎交握：\"扶黎跟我进主建筑，林修守车，李明远程支援。\"
\"明白。\"林修拍了拍后腰的战术包，\"有情况我能三分钟内赶过去。\"
沈扶黎望着车窗外飞掠的路灯，喉间突然发紧。
她摸出兜里的防狼喷雾，又塞进裴玄澈掌心：\"你带着，我有这个。\"她晃了晃腕间的细银链——链尾坠着个指甲盖大的小瓶子，是裴玄澈去年送的，里面装着他亲自调的高浓度麻醉剂。
\"聪明。\"他低头吻了吻她手腕，\"到地方跟着我，别回头。\"
废弃钢铁厂的铁门锈成了深褐色，门缝里漏出的光线像把生锈的刀。
裴玄澈拉着沈扶黎猫腰钻进变电箱后的阴影时，她听见自己心跳声盖过了远处的虫鸣。
\"主建筑在正前方三十米。\"李明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二楼右数第三间是陈浩办公室，监控显示他十分钟前进去的，现在有四个保镖守在门外。\"
沈扶黎盯着裴玄澈的后背。
他黑色卫衣帽檐压得很低，步伐轻得像片叶子，却每一步都踩在阴影里。
经过堆着废钢的仓库时，她的鞋尖磕到块凸起的铁板，声响在寂静里炸开。
裴玄澈瞬间转身，手臂横在她胸前。
她能看见他绷紧的下颌线，还有喉结随着吞咽滚动的弧度。
远处传来皮靴踩过碎铁的声响，沈扶黎的指甲掐进掌心——是巡逻的保镖。
\"呼吸。\"裴玄澈的唇几乎蹭到她耳垂，温热的吐息裹着低笑，\"他们往左去了。\"
果然，脚步声渐远。
沈扶黎这才发现自己后背全湿了，贴在卫衣上凉飕飕的。
她刚要说话，裴玄澈突然拽着她闪进墙角的破窗户。
霉味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沈扶黎眯眼适应黑暗，这才看清墙上斑驳的\"2013年停产\"标语。
裴玄澈掏出微型手电，光束在地面扫过——满地都是碎玻璃和扭曲的钢筋，像头被剖开的怪兽内脏。
\"二楼。\"他指了指锈蚀的铁楼梯，拉着她往上走。
每一步都发出\"吱呀\"的呻吟，沈扶黎攥紧他的手，感觉他掌心的温度透过薄汗渗进来，像团烧不熄的火。
二楼右数第三间的木门虚掩着，门缝里漏出昏黄的光。
沈扶黎贴着墙根蹲下，听见里面传来陈浩的声音：\"把那批转账记录全删了！
张伟那蠢货要是敢招——\"
\"啪\"的一声，像是茶杯砸在地上。
裴玄澈从裤袋里摸出根细铁丝，弯腰开锁的动作流畅得像在弹钢琴。\"咔嗒\"轻响后，他推开门的瞬间，沈扶黎看清了屋里的景象：
陈浩坐在红木办公桌后，秃头泛着油光，桌上堆着一沓文件，最上面的\"沈氏集团股票做空计划\"几个字刺得她眼睛发疼。
保险箱嵌在墙里，密码锁的红灯还在闪烁。
\"扶黎，关门。\"裴玄澈的声音像根绷紧的弦。
他快步走到桌前，把文件往怀里一拢塞进外套，又蹲到保险箱前。
沈扶黎反手扣上门，背抵着门板听外面的动静。
走廊里传来保镖的咳嗽声，她的指甲几乎要掐进木头里。
\"密码是陈浩女儿的生日。\"裴玄澈的指尖在密码盘上翻飞，\"李明查过，他女儿2008年5月12号出生。\"
\"咔\"的一声，保险箱开了。
沈扶黎看见里面躺着几个银色U盘，还有份用红章封着的\"裴氏商业机密泄露协议\"。
她刚要伸手，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陈总！张伟被警察带走了！\"
\"废物！\"陈浩的椅子重重砸在地上，\"把所有出口封死，谁敢放跑一个——\"
\"走！\"裴玄澈抓起U盘塞进沈扶黎卫衣口袋，拉着她往窗户跑。
身后传来撞门声，沈扶黎回头瞥见陈浩举着枪冲过来，子弹\"砰\"地打在门框上，木屑溅到她脸上。
\"往下跳！\"裴玄澈把她护在怀里，两人从二楼窗口翻了出去。
废钢堆的尖刺擦过她小腿，疼得她倒抽冷气，却被裴玄澈用身体垫在下面。
\"伤哪了？\"他声音发颤，指尖在她腿上摸索。
\"没事！\"沈扶黎拽着他往厂房深处跑，\"他们追过来了！\"
钢铁管道在头顶交错，像张黑色的网。
裴玄澈拉着她绕过大堆废铁，又跳过横在地上的传送带。
沈扶黎听见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汗水顺着下巴滴进领口，却突然被裴玄澈拽进个管道缝隙。
\"嘘——\"他手掌捂住她嘴，温热的呼吸喷在她耳后。
几个保镖的身影从面前跑过，手电筒的光扫过他们藏身处时，沈扶黎感觉自己的心跳声要震破耳膜。
直到脚步声彻底消失，裴玄澈才松开手，拇指抹掉她嘴角的汗：\"还行吗？\"
她扯出个笑，拍了拍口袋：\"证据都在。\"
裴玄澈摸出手机拨通李明的号码，背景里是此起彼伏的键盘声：\"我们在主建筑后侧废钢区，需要接应。\"
李明的声音带着紧绷的冷静：\"我调了卫星定位，你们往北边走——\"
突然，沈扶黎听见远处传来汽车鸣笛声。
裴玄澈瞳孔骤缩，把她往怀里一带，子弹擦着他肩膀飞过，在墙上溅出火星。
\"扶黎！\"他吼了一嗓子，拽着她往另一个方向跑。
沈扶黎感觉腿上的伤口在渗血，却咬着牙跟着他狂奔。
钢铁碰撞声、子弹呼啸声、裴玄澈急促的喘息声混作一团，直到——
\"裴哥！
这边！\"林修的声音从左侧传来。
沈扶黎抬头，看见他开着改装过的越野车撞开了侧门，车灯像两把利刃劈开黑暗。
裴玄澈猛地抱起她冲进车里，林修一脚油门踩到底，越野车撞飞两个挡路的保镖，轮胎在地面擦出刺鼻的焦味。
沈扶黎瘫在座椅上，看着裴玄澈肩膀渗出的血把卫衣染成暗红，突然笑出声：\"裴影帝这造型，明天上热搜绝对是#裴玄澈血染卫衣#。\"
他低头吻她额头，指腹擦去她脸上的血渍：\"热搜标题我都想好了——#裴玄澈沈扶黎联手端掉黑幕#。\"
手机在这时震动，李明的消息弹出来：\"往北边走两公里有个废弃加油站，我安排了人接应。\"
裴玄澈把手机递给沈扶黎，她刚要回消息，车窗突然被什么东西砸中。
林修猛打方向盘，越野车擦着围墙冲出去，后视镜里，陈浩举着枪的身影越来越小，像团逐渐熄灭的火。
沈扶黎摸出口袋里的U盘，金属外壳还带着裴玄澈的体温。
她转头看向身边的人，他正捂着流血的肩膀对林修说\"开快点\"，发梢沾着血，却依然笑得像当年在拳馆打赢架时那样嚣张。
\"裴玄澈。\"她轻声喊他。
他侧过脸，眼底的温柔要漫出来：\"嗯？\"
\"等抓住陈浩......\"她晃了晃U盘，\"我们去领结婚证好不好？\"
他愣了两秒，突然低头吻住她，带着铁锈味的血混着唇间的甜，像杯陈了十年的酒。
越野车碾过碎石的颠簸里，他哑着声音说：\"好，现在就去。\"
林修在前面笑出了声：\"裴哥，先处理伤口行吗？\"
沈扶黎摸着他脸上新添的擦伤，突然听见耳机里李明的声音：\"废弃加油站到了，接应的人在等。\"
夜风卷着远处的警笛声灌进车窗，裴玄澈把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那里的心跳声快得像擂鼓。
\"扶黎，\"他说，\"这次，我们彻底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