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湛斜坐在雕花木椅上,阳光透过半开的窗洒在了信纸上。
“云湛亲启。”
“真是十分抱歉,用这种方式来和你道别。匆匆一别,已然一月有余,我自知罪孽深重,无颜再相见,就此别过......”
“活了二十年才知道,自己对于丞相府来说,竟然不配是他们的家人,感谢你还愿意在我满身狼藉之后,还愿意帮我查清当年母亲的死因......我白泽安此生,有你一个挚友,足矣......”
“云湛,我知道你身为五军营统帅,几万云家军都是保家卫国的好儿郎,我只恨自己不能加入云家军,一起杀敌奋战,我愿借花献佛,换种方式与你一起守护整个大周百姓的安宁......”
云湛缓缓放下信纸,对折之后捏着一角,放在被点燃的烛火上。
火光乍现,薄薄的纸片顷刻间烧为灰烬。
丞相府传出如此变故的时候,云湛便派人,想去暗中把白泽安救出来。
云湛至今还记得,当初自己被几个皇子欺负,推在地上,在他手臂上狠狠踩了几脚。
若不是白泽安偷偷给他带来了上好的金疮药,云湛在皇上亲临骑射场的时候,手臂根本疼的连弓都拿不起来。
更别说百发百中之后,被皇上看见。
可以说,要是没有白泽安,就没有今日的珍贵妃,和现在的云湛。
可是丞相府事发之后,云湛派出去的人,却怎么也找不到白泽安的影子。
倒是发现了丞相府各家铺子上的营收全都不翼而飞了。
云湛本来还在担心白泽安的安危,但是现在看来,白泽安已经给自己想好了退路。
对于白泽安来说,这无非是个解脱。
对于丞相府这回为什么会忽然倒台的原因,云湛也猜到了大概。
单单是一桩杀母之仇,就已经足够。
只是,白泽安最后说的,借花献佛是什么意思?
云湛想了好久也没想明白......
这时,有人进来通传:
“王爷,查理木和另外一位使臣来了。”
云湛愣了一下,差点忘了明日是查理木启程回察哈尔的日子。
今日云湛特意办了送行宴,款待查理木。
云湛如今公务缠身,和查理木说好的一起去察哈尔大草原上策马驰骋,怕是没有机会了。
不过说好的把酒言欢,倒是可以实现。
但是,云湛也不禁疑惑,他只叫了查理木一个人,这另外一个使臣是谁呢?
云湛走在蜿蜒的廊下,不由得抬眸看向不远处春晓阁的大门。
层层叠叠的翠绿树叶下,朱红色的大门敞开着,里面却迟迟没有人出来。
她......身子应该好全了吧......
此刻又在做什么呢?
不知不觉间,云湛不由得停下脚步,脑海里情不自禁的浮现出今日在钟粹宫,母妃对自己说的话。
“你和棠儿成亲这么久了,为何没有圆房啊?”
云湛的耳尖一丝一毫的升温、发红,他都不记得当时究竟是如何回答这个问题的。
他又下意识的想起方才在春晓阁,沈晚棠在他薄唇上啄的那一口,心如止水的湖面立刻被激起一层层涟漪。
沈晚棠这个女子,怎么这么大胆?!
她竟然......
但是,她是自己的王妃啊......这、有什么大胆的呢......
或许母妃说的对,他们本就是夫妻,沈晚棠是他十里红妆,八抬大轿娶回来的王妃,怎么就......
思绪只在一瞬间,云湛便快步走到了花厅。
健步如飞,一路上的凉风早就把脸上的悸动吹散了。
可是,在看到沈晚棠已经坐在那里饮茶的时候,刚才还矫健的步伐立刻变得僵硬。
“王爷,您怎么了?是身子不适吗?”
站在一旁的玄影看见云湛脸红又不知所措的样子,上前询问。
云湛摇了摇头,深吸了一口气后,说:
“本王没事......”
“可是您......”
“真的没事.....”
听见动静的沈晚棠朝这边看过来,想起之前那恍若梦境的一吻,沈晚棠有些尴尬的扯了扯唇角。
又飞快的垂下眼眸,藏住了眼眸中的心虚。
【云湛您大人有大量,快忘记这件事情吧......】
云湛怔了一下,不动声色的坐在了沈晚棠的身旁。
沈晚棠身后的秋霜自然也听见了云湛刚才和玄影的对话,歪了歪脑袋。
咦?这话怎么好像在哪儿听过呢?好熟悉的感觉......
正在二人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门外传来了声音。
“查理木,肯定是我的雪团做的好!你看看,比你的大!”
“特朗波,你不要强词夺理!雪团哪有你做的那么大?我得了王妃的真传,我做的雪团才是最标准的!”
“查理木!你不要以为你的大周官话说的比我的好,就&*&##......”
两个手里端着瓷盘,瓷盘中放着雪团的男子争论着走了进来。
其中一个还有些激动的说起了旁人听不懂的家乡话。
待看见坐在那儿的沈晚棠,刚才还叽叽喳喳的二人,眼睛立刻放了光。
径直走到了沈晚棠的面前,都自动忽略了一旁已经黑脸的云湛。
“王妃,你来评一评,究竟是谁的雪团做的好?”
“肯定是我!是我!我学了好久!做的非常非常的认真!”
沈晚棠看着他们俩双手托着的瓷盘中一大一小的雪团,哭笑不得。
或许是想要化解刚才和云湛尴尬的气氛,沈晚棠故意卖了个关子:
“光看怎么能看出来?自然是要尝过才能知晓啊!”
正在丫鬟递来小银勺的时候,沈晚棠的身旁传来轻微的咳嗽声。
“咳咳......”
这时,查理木才注意到,他和特朗波方才的失礼。
他扯了扯特朗波的衣袖,
特朗波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赶紧单膝跪地,恭敬行礼:
“给王爷王妃请安。”
半晌过去,云湛依然没有回应。
二人对视了一眼后,满脸疑惑。
“两位使臣免礼。”
查理木起来后,想起来今日听说自己会做雪团后,说什么也要厚着脸皮跟着自己一起来的特朗波,介绍说:
“王爷,这位是特朗波使臣,贸然前来,还请王爷见谅。”
云湛张了张嘴,还没说什么,便听见沈晚棠的声音传来:
“王爷,特朗波使臣是查理木使臣的好友,自然也是咱们王府的好友。”
云湛瞥了一眼沈晚棠,眼眸中的温度瞬间冷了下来。
这个特朗波是什么来头?
沈晚棠竟会帮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