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的光景眨眼而过。
就连通往紫灵山的两侧树枝上,都挂上了各色缀着流苏的花灯,无不彰显着节日的喜气。
花朝节是京城百姓重要的节日。
一大清早,路上就满是行人和马车,差点把原本就不宽敞的路给堵上。
不巧的是,因为前两日下了场大雨,路面泥泞不说,还有不少大水坑。
一辆马车不慎被一个水坑被绊住,马儿仰头嘶鸣,寸步难行。
车夫急忙跳下马车查看情况,苦着脸回到马车前禀告道:
“世子,我们的马车陷进了一个水坑,这路上车马又多,恐怕这一时半会儿没法子出来,还请世子恕罪!”
门帘被撩开,一个白皙谦逊的书生面庞拧眉探了出来,看到车轮底下的水坑之后,眉头拧的更紧了。
“这样下去,今日人又那么多,我们怕是赶不上今日府花朝节祈福了......”
正在这时,从男子身后又探出了一个怯生生的女子。
女子长的不算好看,但是还算秀气的五官之间,偏生有股子弱不禁风的破碎感,很容易激起旁人的保护欲。
“轩哥哥,都是我不好,偏要来看看这京城之中一年一度的花朝节,轩哥哥,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我刚来京城,给轩哥哥添了麻烦,我......”
男子名叫林浩轩,是静远侯府的小世子。
林浩轩听见这话,只感觉胸腔一热。
棉妹妹自幼生长在农家,从未来过京城,也从未去过京城最热闹的花朝节,实在让人惋惜。
既然答应了棉妹妹的事情,又怎可轻易反悔呢?
林浩轩摇了摇头,出声制止了苏棉。
“棉妹妹,要不是你救了我,我现在早就不在了,而且我说过,答应你的事情,我每一件都会做到!”
就算是苏棉没有主动提出要来花朝节,他也要趁着这个机会在父亲和母亲面前把苏棉带到他们身边。
每一年的花朝节都是由他们静远侯府举办,花神娘娘自然是愿意偏向他们的。
即便父母不同意,他就去向花神娘娘祈福!
花神娘娘最是灵验,更何况苏棉是他的救命恩人!他的愿望一定能实现!
花神庙后院。
厢房。
静远侯夫人一看见走进来的沈晚棠和云湛,便站起身子,上前恭迎。
“臣妇给燕王、燕王妃妃请安。”
沈晚棠刚一进门便看见一个比自己年长的妇人给自己跪下行礼,心中实在有些惊愕。
她想上前搀扶,可是云湛比他快了一步。
“侯夫人无需多礼。”
这静远侯夫人按辈分,他们应该管她叫舅妈,管静远侯叫舅舅。
沈晚棠到现在也搞不太懂这古代的规矩。
看到沈晚棠今日特意穿了这一身十二破留仙长裙,还有云鬓上的通草花,侯夫人心中满是欣慰。
几人好一阵寒暄之后,便有人进来禀告。
“夫人,小世子来了,还、还带着一位姑娘......”
“什么?!”
素来持重的侯夫人手里的茶盏猛的颤了颤,里面的茶水都溅了几滴出来,落在黄梨木的桌子上。
这小子今日这么重要的日子迟到不说,竟还带了个姑娘!
轩儿可是早就有了婚约之人啊!
今日这花神庙中来来往往这么多人,要是瞧见了传出去,那他们颜面何存?
片刻之后,只见一个身穿月月白色长衫的林浩轩走了进来。
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白衣垂着眼眸的玲珑少女。
少女正捂着脸轻声啜泣。
林浩轩给屋子里的人一脸坦荡的行过礼之后,最后目光落在了脸色比锅底还黑的侯夫人身上。
没等林浩轩说话,侯夫人便暴怒道:
“你倒是说说看!你都是一个订过婚的人,又带来个姑娘做什么?”
侯夫人被气的满面通红,连手指都在颤抖。
轩儿不是一个顽劣之人,他已经有未婚妻,且是青梅竹马一同长大的情分,又怎么会忽然变心呢?
可此刻......
瞧见他今日当着那么多人,还带着一个女子堂而皇之的走到厢房,她当真是要被气的脑袋阵阵发晕。
林浩轩担忧的看了一眼侯夫人,可眼神落在门口的苏棉时,又坚定了信念。
苏棉面色苍白,站在门外衣衫单薄,噤若寒蝉。
“母亲,儿子与陆小姐并无感情,订婚也不是儿子所愿。”
“儿子只想娶一个两情相悦之人,还请母亲成全!”
林浩轩和陆家千金是当时的老侯爷亲自指的,这也就罢了。
陆家当年就住在侯府隔壁。
陆家那小丫头整日哥哥哥哥的跟在林浩轩身边,两人是青梅竹马的感情。
“我只当陆小姐做妹妹,儿子无法和陆小姐成婚......”
林浩轩无奈的叹了口气,当年他与陆小姐订婚时大概只有五岁。
当年陆小姐确实可爱,但那时的他哪里懂什么男女之情?
如今想来,他那时是把陆小姐当成妹妹的。
“母亲,棉棉、棉棉不能嫁给别人了!”
林浩轩神色有些尴尬:
“儿子研学时,遇到危险,从山崖跌落,是棉棉将儿子背回去,救了儿子!”
“棉棉她自小父母双亡,她养着儿子,已经坏了名声!”
“母亲,儿子不能做那背信弃义之人!”
林浩轩这几个月和苏棉的相处,已经对她产生了好感。
苏棉温柔体贴,常年居住山中,极其单纯。
侯夫人眼中都快喷火。
林浩轩虽出门研学,但是带的两个小厮都是会拳脚功夫的。
每到一处地方,也会给家中来信。
偏生坠崖之后,小厮怎么也寻不到踪迹。
一连寻了三天,周围每个村落都寻遍了,而苏棉所在的村落,早就寻遍了!
除非,是有人刻意将轩儿给藏了起来。
“母亲,儿子昏迷了三天,醒来后便一直在棉棉家养伤,或许、或许来搜寻时,棉棉上山采药了!”
“棉棉家中清贫,十分辛苦,是儿子加重了她的负担!”
林浩轩深深的叹了口气。
他那时高烧不退,时冷时热。
他整日烧的迷迷糊糊,一睁眼,便看见面前的少女,羞红了脸,满眼泪花的抱着他。
肌肤相贴,他整个人陡然一惊。
可少女却落了泪。
林浩轩深吸一口气,他已经坏了棉棉的名声,必定要娶她进门!
“是棉棉心善,儿子才能得救!”
侯夫人冷笑了一声。
“她若是不救,小厮可就找到你了!”
林浩轩心头一堵。
“你一身清贵,饶是挂在腰间的玉佩都价值千两,一身衣裳更是不俗,你怎么知道,她不是看上你的钱?刻意将你给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