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听了那小厮的禀告后,直接下令把苏棉给关了起来。
没有她的吩咐,任何人不能进入。
然后,侯夫人便带着沈晚棠有说有笑的来到了放花灯的小河边。
像是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沈晚棠从众多的花灯中挑了一盏竖着两只长长耳朵的小兔子花灯。
她觉得这花灯很像是现代某个奶糖品牌的吉祥物,甚至拿在手中便能闻到奶糖的甜香味。
距离他们不远处的河流时不时传来潺潺的流水声,可是略走近些,却发现,河流平静得像一块深色的琉璃。
飘在上面的花灯一盏接一盏地亮起来,暖黄的光晕在水面上晕开,像是天上的星星落进了湖里。
每一盏花灯都映出了自己的倒影,灯影随着水波轻轻摇晃,仿佛有另一个神秘的世界在水下悄然绽放。
远处,几盏天灯缓缓升空,它们的光也映在湖中,与花灯的倒影交相辉映,仿佛天地之间连成一片光的海洋。
第一回见识到这么壮观场面的沈晚棠,不由得发出言简意赅的赞叹:
“哇......好美啊......”
身后的秋霜和秋月对于这片美景,已经见怪不怪了。
因为他们每年花朝节,都会来放花灯,甚至去年的盛景,比今年还壮观。
可是,看王妃今日震惊的反应,怎么像是头一回来呢?
不应该啊......
这时,侯夫人像是看出沈晚棠的心思,已经命人拿来了两只还未点火的天灯。
另一个小丫鬟手中的托盘上,还放着一只火折子。
沈晚棠上一世早就想试一试亲自放飞天灯是什么感觉,可惜天灯都买了放在家里,自己还没来得及放飞,便咽气了。
还好,穿书也有穿书的大运,今日不就直接能全了自己之前的心愿吗?
沈晚棠拿起火折子,瞳孔微微放大,仿佛要把眼前的一切都收入眼底。
这灯虽然都是用薄薄的宣纸做的,可是这半人高的天灯,真的能飞起来吗?
可是正在这时,不知从哪儿吹来了一阵凉风,带动着林间的树叶传来阵阵沙沙的响声。
在静谧的夜晚,听着莫名有些瘆人。
沈晚棠抬手拢了拢刚被点燃的火光。
还好,火苗坚强的很,没有被吹灭。
正当沈晚棠准备点燃天灯的时候,不远处却传来了一阵嘈杂。
沈晚棠被响声吸引,抬眸看去。
一片夜色中,还未看清楚什么,便听见身边不知道谁说了声:
“你们快看啊!那、那天灯掉下来了——”
沈晚棠抬眸看去,那原本还在徐徐上升的天灯竟然莫名的下坠。
甚至有几个天灯才升至半空,便燃烧起火。
散出的火星子像是流星雨似的,纷纷落向已经冒着隐约火光的远处。
沈晚棠还没反应过来事态的严重性,便听见身旁的侯夫人冷静的吩咐下人:
“你,赶紧带上此次跟随出行的府医,检查大家伙儿有没有受伤。”
“你,赶紧带着人去各个路口疏散,务必把大家都带到安全的地方去。”
“还有你,赶紧带上家伙,去灭火!”
“是,夫人!”
领命下去的下人刚离开,远处又传来匆匆的脚步声。
“夫人!夫人不好了!咱们的厢房也走水了!”
侯夫人惊的明显身形一晃,只觉得脑袋一阵晕眩,连声音也有些颤抖:
“快!快带我去看看!务必、务必要把人给救出来!”
沈晚棠听见这话,也立刻想起来,那个苏棉就被侯夫人关在了厢房!
沈晚棠没有多想,便带着人跟着侯夫人,着急忙慌的来到了厢房。
山里的路并不好走,她跑的差点连鞋子都掉了。
可是,当他们一行人赶到起火的厢房之后,却发现火势已经被扑灭。
偌大的厢房被烧的只剩一个黑黢黢的架子,歪歪斜斜的黑色碳木上,还在啪嗒啪嗒的滴水下来。
厢房的大门前,还围着一群身上沾着黑色碳灰的人。
侯夫人立刻认出,那些都是林浩轩的人。
她缓缓走近,围着的小厮让开一条道。
借着灯笼的光亮,侯夫人看清了坐在地上垂着眼眸的林浩轩。
“轩儿?你没事吧?”
侯夫人现在脑海中哪儿还有之前和儿子置气的怒气,眼下只有儿子的安危。
她不知道儿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不过这厢房烧了就烧了,只要人没事就行。
可是林浩轩听见侯夫人的声音,抬起眼眸的瞬间,立刻染上一层怒意,眼底的火光甚至比远处熊熊的火势更吓人。
细看之下,连眼皮都在不自主的跳动,像是火山喷发前的最后一丝克制。
侯夫人被吓的直接后退了一步,刚想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便看见了此刻躺在林浩轩怀中,合着眼眸的苏棉。
“母亲既然这么想要棉棉死,那儿子也绝不苟活!!”
侯夫人嘴唇颤了颤,瞥了一眼周围站着的小厮,眼眸中满是不解:
“轩儿,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苏姑娘这是怎么了?”
没等林浩轩回答,刚才还紧闭双眼的苏棉掀开了眼皮,有气无力道:
“轩哥哥,你别这样责怪侯夫人,是我后知后觉,没有在走水的第一时间逃出去......轩哥哥,我、我没事的......咳咳......”
林浩轩听到苏棉倔强的让自己不要担心她声音,连心脏都传来阵阵刺痛,像是被针扎过。
“棉妹妹,都是我不好,绸带没能拿到,还连累你变成了这个样子......”
一滴清泪落下,无声的滴在苏棉红肿的脸颊上。
苏棉抬手轻轻的拂去林浩轩脸上的泪痕,自己的泪水却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似的往下淌。
“轩哥哥,只要你能陪在棉棉的身边,棉棉死而无憾......”
这时,借着灯笼的光线,侯夫人这才看清苏棉脸上怎么红红的?
细看之下,还有清晰的几个巴掌印。
几乎是一瞬间,侯夫人立刻明白过来,为什么刚才轩儿那臭小子,见到自己的第一眼那眼神,会像是看见杀父仇人!
这个苏棉,还真是小看她了!
明明自己只是吩咐了人把她给关在这厢房里,还派人好生的伺候着,根本没动她一根手指头!
伺候她的人有一半还是轩儿的人,早就把苏棉当成半个主子看待,怎么能对她动粗?
那就只能是苏棉自导自演,把脸给打肿,栽赃给自己!
甚至还不惜借着天灯掉落,引燃这厢房,来装可怜装受害者,把这一切都推到自己身上!
真是个狐媚的贱人!
侯夫人越想越气,尤其是想到了刚才下人查出的关于苏棉的消息。
侯夫人冷笑一声,斜睨了一眼苏棉,道:
“轩儿,你可知道,苏棉是东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