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边隐隐泛起了鱼肚白,清冷柔和的晨光渐渐的洒在了皇宫金碧辉煌的飞檐上。
刚拿起筷子用早膳的皇上,便听见齐海慌慌张张的跑进来。
手中的筷子滞了滞,抬眼看向齐海:
“什么事?如此慌张?”
齐海是跟在他身边伺候的老人了,临危不惧早就是齐海的基本素养。
就连皇上登基那么久,皇上都没有见到过齐海脸上出现过这般慌乱的神情。
齐海跪在地上请罪:
“奴才、奴才该死......是、是咸福宫出事了!珍贵妃娘娘不知道是从哪儿的得知的消息,一大早便去咸福宫找太子殿下,哭着闹着好一会儿了......”
珍贵妃昨晚上深夜便来求见皇上说燕王妃被人掳走了,皇上已经派人去找。
珍贵妃今日天还没亮,便气冲冲的去找太子殿下,除了事关燕王妃被掳走一事,还能有什么呢?
而且之前又传出太子的虎卫频繁的进出咸福宫,这......
齐海今日慌张的原因,并不是这件事情有棘手,而是被推向风口浪尖的太子,究竟该如何自处?
思绪间,皇上的龙辇已经落在了咸福宫门口。
还未走进大殿,便听见里头传来太子的声音:
“珍贵妃,无凭无据的事情,孤为何要承认?而且,你倒是说说看,孤又为何要动太子妃?”
“既然本宫都已经来拜见殿下,又怎么会没有证据?”
珍贵妃的话还未落下,便听见外头传来齐海的高声唱喏:
“皇上驾到——”
珍贵妃和太子立刻没有了刚才的剑拔弩张,纷纷走上前来行礼。
“给皇上(父皇)请安。”
皇上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跪在地上行礼的二人,径直走到了上首的雕花木椅上,转身掀袍而坐。
“都起来吧。”
珍贵妃不动声色的用帕子拭了拭泛红的眼睛,藏住了眼眸中的不自然。
眸光流转间,尽是带着委屈的怒意。
她还是跪在地上,眼泪汪汪看向上首的皇帝,说:
“皇上——还请皇上为臣妾做主——臣妾只有湛儿一个孩儿,燕王妃的父亲又曾经救过臣妾的兄长,这次燕王妃出事,臣妾、臣妾......”
皇上脸上喜怒难辨,眼神停留在珍贵妃身上。
“爱妃起来说话。”
“是。”
太子站在一旁,连看都没有看珍贵妃一眼,即便听到了珍贵妃刚才说手里有证据,她脸上也没有丝毫的慌乱。
“父皇,儿臣冤枉!儿臣一直都在这咸福宫,哪儿都没去!偏生贵妃娘娘今日忽然来找儿臣,说儿臣绑了燕王妃,这实在太荒唐了!”
太子说的脸不红心不跳,甚至还用余光上下打量了一下站在一旁还在擦泪的珍贵妃,眼眸中闪过一抹微不可察的轻蔑。
根本不可能会有什么证据,因为那些绑了燕王妃的人,早就被灭口了。
虽然云湛这么快就能找到线索去山上找人,让他也有些惊讶。
但是云湛很快就会中了在他让赵宣派人在山上的埋伏,而这些埋伏的人会扮成前朝余孽,直接让云湛死于非命!
和他的燕王妃一起,去地狱做一对苦命鸳鸯!
自己从东宫搬迁出来只是父皇的权宜之计,才不会就此失势!
怎么就是有些不分青红皂白的老东西,竟然会去站队云湛?
还好,赵大人不愧是他们上官家的至交,就是审时度势,还是和之前一样,毫不犹豫的站队自己。
还帮着自己出谋划策,也不枉费了母后这么多年,对赵家的相互扶持!
既然母后都能如此相信赵大人,那他也自然能把赵大人当成自己的心腹。
日后他东山再起,也少不了赵大人的帮助。
然而就是因为母后失德,自己被牵连,甚至迁出东宫。
就连太子妃忽然离世,连最后身为太子妃的葬礼都不能体体面面的办。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拜云湛所赐!
就算是把云湛千刀万剐,也不能了却他心头的恨意!
只有自己登基为皇,才能让母后享受一辈子的荣华富贵!
不被珍贵妃和云湛踩在脚底!
太子虽然心中暗流汹涌,衣袖下的手掌也紧紧攥着,指尖都泛着阴冷的白色。
可是,面上的神情却没有半分变化,睨眼看向珍贵妃的眼光中甚至还带着几分戏谑。
他倒是要看看,珍贵妃口口声声说的证据,究竟在哪里?
珍贵妃咬了咬唇,未施粉黛的脸上更显苍白。
脑海中不由得想起昨晚上她看到的纸条上的内容。
刚看到字条的时候,她是有些惊讶。
惊讶为什么三朝元老赵宣赵大人会递消息给她!
不过她又很快想起,之前在荷花宴上,赵宣主动提起和云湛一起谋划的事情。
心中对赵宣在字条上写的内容,也多了一些可信度。
因为珍贵妃觉得,赵宣身为当朝重臣,既然愿意冒着大逆不道的罪名,把太子设下刺客的事情,透露给云湛,从而让皇上取信于云湛。
这样看来,赵宣这般铤而走险帮着湛儿去打压太子,也不是第一回了,倒也不算稀奇。
不过,珍贵妃也是等到今日派出去探查消息的人,传回的消息,和赵宣说的一致。
说明赵宣字条上说的不假,珍贵妃这才愿意配合赵宣一起演出。
因为重磅消息,应该马上就要来了。
皇上转动着拇指上的翡翠扳指,抬眸看向珍贵妃,话语虽然平和,但是不怒自威:
“爱妃,朕知道燕王妃的失踪,你有所情急也是人之常情,但此事事关重大,不知你可否有证据?”
珍贵妃一听这话,泛着血丝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坚定。
“皇上,证据臣妾自然是有,不然,臣妾也不会贸然来找太子殿下对峙!”
珍贵妃说着便让身后的宫女上前,双手端着的红木漆托盘上,上面俨然放着一个明晃晃的东西。
仔细一看,竟是一块明黄色的令牌。
原本太子还不屑去看珍贵妃说的什么证据,因为根本不会有证据!
可是待余光瞥见那托盘上的那一抹熟悉的纹样后,他脸上的血色一丝一毫的褪尽,直接怔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