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晚棠咽下了口中的糕点,又接过秋霜递过来的茶盏,这才觉得喉咙舒爽了一些。
只是顿时觉得手中的糕点不香了,连看都没有再看一眼,就随手把糕点放回了托盘中。
秋霜和秋月愣了一下,对视了一眼后,原本脸上的笑容也跟着僵了僵。
刚才圣旨一下,王妃心情大好,得知厨房刚做了她最爱吃的山药茯苓糕,便立刻吩咐了秋霜去拿。
合着才没吃上几口,王妃怎么又变了脸色?
刚才他们俩也没眨眼啊,更没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啊!
刚才也一共就发生了两件事情,一件是皇上册封太子和太子妃的圣旨,另一件是静安侯府的林老夫人六十大寿。
这都是值得高兴的大好事儿啊!
王妃这是怎么了......
沈晚棠垂眸思量了须臾,似想起了什么,又抬眸看向了云湛,这才发现云湛的目光也不偏不倚的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沈晚棠对上云湛依旧深邃的眼眸,和平常不同的是,冷幽的眸色中似照了一束春日暖阳进去,原本结了冰霜的眼底瞬间迸发暖意。
这眼神,是沈晚棠从未见过的,甚至有些怀疑,眼前这个人是云湛吗?
不过这眼神转瞬即逝,很快消失,云湛唇角隐隐的笑意也消失不见,眸色也很快变回之前深邃如寒潭般的深不见底。
沈晚棠一时茫然,视线落在云湛手中一抹朱红色,这才想起来,刚才准备说的事情。
“王爷,不知林老夫人的寿宴,妾身应该准备下什么礼物呢?”
成婚三年以来,林老夫人寿宴的拜帖,年年都会送来。
只是每到寿宴之前,原主不是病了就是因为铺子上的事情,绊住了手脚去不了。
每回都是白薇好心好意的来安慰原主,还说会帮她准备礼物送去。
原主还傻乎乎的对白薇感恩戴德,把白薇当成亲姐妹看待。
现在想来,只不过都是白薇为了王妃之位,使的手段罢了。
说起来,沈晚棠还真没有见过林老夫人,更不知道她的喜好。
云湛注意到沈晚棠脸上略显僵硬的笑容,心中更加确定了刚才的猜测。
他看了一眼手中的请帖,垂了垂眼眸,好像真的在思考着沈晚棠刚才的问题。
“祖母信佛,上回本王在木兰巡狩上拔得头筹,父皇赏了不少东西,本王记得,里头有一尊翡翠雕刻而成的观音像,通身翠绿,想必祖母会喜欢。”
云湛说话的声音并不响,但是在沈晚棠听来,却没来由的一惊,面色微变。
【是了是了,就是这尊佛像,原书中那尊佛像是太子殿下送的,那时候静安侯府因为燕王府的变故,想用这场寿宴挽回侯府的声誉,便斗胆请了太子去......】
云湛听到这里,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了起来,连呼吸都快了几分。
【可是谁知,当日晚上,那佛像有一日忽然被人摔碎了,消息不胫而走,静安侯便被扣上了不敬太子藐视皇权的罪名,侯府不但没能挽回声誉,还走了下坡路。】
沈晚棠的视线一直落在云湛手中的拜帖上,手里的帕子轻轻的绞着。
云湛捏紧了手中的拜帖,捏的每一根指骨都泛着阴冷的白色。
静安侯是他舅舅,若是这样的事情发生,牵连的不止会有王府,还会连累宫中的母妃。
即便是现在父皇册封自己为太子,但是自己的身份本就不如云沛这个嫡长子,若是再加上外祖永平侯闹出事情来,那后果也会不堪设想。
这回,究竟是谁要害自己的外祖家呢?
册封自己的圣旨已下,大周朝不会有两个太子的存在,那么就说明,住在咸福宫的人,要不就恢复之前的四皇子的身份,要不就是庶人,总之肯定不会是太子。
云湛抬眸又看了一眼沈晚棠,抬了抬手把拜帖不动声色的交给了刘管事。
刘管事双手接过拜帖,又抬眸看向了沈晚棠。
刚才王爷说的给林老夫人准备的寿礼,若是确定下来,他就要着手去准备了。
“王爷,给林老夫人的寿礼,就选那一尊翡翠佛像吗?”
云湛闻言,衣袖下的手掌不由自主的攥了起来,眼底瞬间漫上了一层冰霜。
刘管事自然是注意到了云湛的眼神,下意识的抬起衣袖,揉了揉眼睛,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刚才双喜临门,王爷脸上不仅扬着笑,他还听到了王爷久违的笑声。
怎么才能一会儿的功夫,王爷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脸色又变回之前的生人勿近的冷幽骇人。
刘管事心中一紧,仔细的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说过的话,思来想去,都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
刘管事花白的眉头拧了起来,心中也开始惴惴不安,战战兢兢的立在远处,连大气都不敢出。
云湛倒是没有注意到刘管事的异样,眸色逐渐幽深,眼底一片冰凉。
他抬眸看向沈晚棠,看似随口一问道:
“王妃觉得呢?”
沈晚棠似乎是没有想到云湛会问这个,愣了一下,捏着帕子的手指微微一颤。
脑海中正疑惑着云湛说的是什么事情,视线落在了刘管事手中的拜帖上。
这才想起来,云湛问的是寿礼。
【佛像一事,就是梁姨娘利用林知容做的局,目的就是为了踩着燕王府向林大人报仇,这次不管王府送上什么寿礼,还是会被毁坏来借题发挥,要是换了其他东西,一时还难以知道会发生什么。】
【既然如此,还不如见招拆招。】
沈晚棠点了点头,抬眸看向云湛,只是眸中含了一抹意味不明。
“妾身觉得,王府投其所好,祖母一定会喜欢这件寿礼。”
谁都不能阻挡她成为太子妃!
王府也不能就这样被牵连覆灭!
云湛听到沈晚棠的话,紧皱的眉宇也松了些,紧握的拳头也渐渐松开。
他瞥了一眼刘管事,声线依旧冰冷:
“刘管事,就按照王妃说的办。”
刘管事听到这话,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去,虽然觉得好像哪里有些奇怪,但是并未多想,赶紧应是,躬身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