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教授摘下眼镜，用衣角缓缓擦拭镜片，手指微微发颤。\"大家先别太紧张，\"他强作镇定地说，声音却比平时低哑了几分，\"国家不会因为一个意外就轻易叫停整个项目的。\"
苏芮攥紧的拳头松开又握紧，指甲在掌心留下几道月牙形的红痕。\"可是教授，\"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03号差点伤到那么多学生......\"
\"意外总是难免的。\"李教授重新戴上眼镜，镜片后的眼睛疲惫地眯起，\"三年前西北实验室那次爆炸，不也......\"他突然顿住，像是咬到了舌头。
苏白迎的银发在应急灯下泛着冷光，他突然抬头：\"您是说兰州事件？\"
实验室的空气瞬间凝固。通风系统发出\"嗡\"的一声异响，头顶的灯管闪烁了两下。
李教授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你们......\"他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还是先关注眼前的事吧。\"
苏芮突然踢翻了脚边的废液桶，塑料容器\"咣当\"一声撞在墙上。\"许月说的那些话呢？\"她的声音陡然拔高，\"观测者、西安覆灭......这些难道都不重要吗？\"
\"重要，当然重要。\"李教授揉了揉太阳穴，白大褂袖口沾着的银色液渍在动作间若隐若现，\"但我们现在更需要吸取教训。\"他指向地上残留的痕迹，\"出现03号这样不可控的实体，确实......很损实验室声誉。\"
苏白迎蹲下身，指尖轻触地面。那些银色结晶在他的触碰下微微发光，又迅速暗淡。\"许月的武器，\"他低声说，\"能精准抑制熵浊能量......\"
\"行了！\"李教授突然拍桌，试管架上的玻璃器皿叮当作响。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又软下来：\"抱歉......我大概又要被上头劈头盖脸骂一顿了。\"
窗外传来乌鸦的叫声，刺耳得像是某种警告。夜风吹起窗帘，露出玻璃上03号最后挣扎时留下的指痕。
苏芮突然发现李教授的白大褂后领湿了一大片——那是冷汗浸透的痕迹。
苏芮突然夸张地捂住胸口，做出一个痛心疾首的表情：\"教授，您要是被骂秃了头，实验室的洗发水预算是不是能拨给我买新口红？毕竟人造人儿子都这么帅了，当妈的不能输啊！\"
苏白迎面无表情地瞥了她一眼：\"个人护理用品不在报销范围内。\"
\"哎哟，你居然知道？\"苏芮伸手去揉他的银发，被他灵活地躲开，\"当初可呆了，现在倒学会用规章制度怼我了？\"
李教授嘴角抽了抽，眼镜片后的目光却缓和了些：\"你们两个......\"
\"教授别生气嘛！\"苏芮笑嘻嘻地凑过去，\"大不了下次校领导来视察的时候，我让小白表演个'乖巧研究生'模式——保证比03号那个叛逆期少年靠谱多了！\"
苏白迎微微皱眉：\"我没有'模式'可切换。\"
\"知道知道，你就是天然呆嘛！\"苏芮用手肘捅了捅他，转头对李教授眨眨眼，\"不过教授，要是真停了我们项目......\"她突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我就带小白去街头卖艺！他这颜值，表演个'人造人算圆周率'都能日入过万！\"
李教授终于没忍住，紧绷的肩膀也放松了些：\"胡闹......\"
苏白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指尖，认真道：\"如果真到那一步，我建议优先考虑科研众筹。\"他顿了顿，补充道，\"毕竟我不想卖艺。\"
\"......你......\"苏芮瞪大眼睛，随即夸张地捂住心口，\"完了完了，我养的儿子变成书呆子了！\"
......
许月推开校外出租屋的铁门，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太棒了！\"她猛地扑向沙发，白色长发在靠垫上散开，\"终于让苏芮吃瘪了，看她那难受的样子真的太爽了！\"她抓起抱枕狠狠捶打，仿佛那是苏芮的脸。
角落里传来书本合上的轻响。
林月霞从棋谱中抬起头，银白色短发在台灯下泛着冷光。
\"许月你安静点...\"她的声音像冰层下的溪水，\"我在复盘。\"
许月翻了个身，裙摆掀起危险的弧度：\"不许这样说！\"她突然伸手捏住月霞的脸颊，\"月霞你难道感受不到那满足感吗？\"手指在少女细腻的皮肤上留下红痕。
棋盘上的黑子被碰倒，咕噜噜滚到地上。
月霞的瞳孔微微收缩。
\"哎也是——\"许月夸张地叹气，指尖缠绕着自己的一缕白发，\"虽然咱是一样的，但你的脑子最不好使。\"她突然凑近月霞耳边，热气喷在耳廓上，\"什么都要唯唯诺诺...连欺负人都不会...\"
阴影中传来金属碰撞声。秦冬光擦拭着那把银色手枪，异色瞳在昏暗处闪烁：\"说完了吗？\"枪管反射的冷光掠过许月脖颈，\"说完了就闭嘴吧。\"
房间突然陷入寂静。窗外梧桐树的影子在窗帘上摇晃，像03号最后挣扎的手指。
许月撇撇嘴，抓起茶几上的橘子开始剥皮。橘皮断裂时溅出的汁水，在桌面上留下几滴污渍。
\"冬光你总是这样...\"她故意把橘子瓣咬得汁水四溅，\"我们明明该庆祝的。\"突然把剩下的橘子扔向月霞，\"喂！吃不吃？\"
月霞头也不抬地接住，指尖沾到的橘汁在棋谱上晕开一小片透明痕迹。\"观测者的数据呢？\"她轻声问，声音几乎被翻页声掩盖。
许月突然大笑起来，光脚踩上茶几：\"03号崩溃的样子你们看见没？\"她模仿着银色人形扭曲的姿态，\"就像被踩烂的——\"
\"砰！\"冬光的枪柄重重砸在茶几上，许月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月霞终于合上棋谱，棋子在她掌心排成完美的北斗七星：\"明天要去见苏白迎。\"她顿了顿，\"这次让我来。\"
许月突然从沙发上弹起来，白色长发像瀑布般甩动：\"哈！原来我们的小月霞也会思春啊？\"她夸张地捂住嘴，\"不过人家是个人造人诶，你该不会想玩《剪刀手爱德华》真人版吧？\"
月霞的指尖轻轻划过棋盘，棋子突然全部翻面变成白色：\"我只是觉得...\"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他的眼神很像哥哥看我的样子。\"
冬光擦拭枪管的动作顿住了，眼瞳微微眯起：\"确实很像你描述的样子。\"他突然把枪口转向许月，\"比某个聒噪的复制体像多了。\"
\"喂！\"许月抓起抱枕砸过去，却被冬光一枪托劈成两半，羽毛漫天飞舞。她气鼓鼓地甩着头发：\"你们根本不懂！苏白迎体内可是有——\"
月霞突然站起来，一米六的身高在灯光下投出长长的影子：\"够了。\"她拾起地上的黑子，精准地弹进许月张开的嘴里，\"明天我单独去。\"
羽毛缓缓落在棋盘上，像一场微型雪崩。冬光突然轻笑一声：\"需要准备镇定剂吗？毕竟上次某人见到相似的脸...\"
\"那、那是意外！\"月霞的耳尖突然泛红，想起自己曾把撞在酷似哥哥的人造人身上。
她慌乱中碰到了棋盒，黑白玉石滚落几颗。
许月吐出棋子，笑得前仰后合：\"哎呦喂，我们的'冰山少女'居然会脸红！\"她突然扑过去捏月霞的脸，\"要不要姐姐教你接吻技巧呀？\"
冬光默默给手枪上膛，金属碰撞声让许月瞬间松手。
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正好照在墙上的日历——六月二十日被红笔圈了出来，旁边画着个小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