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乐上了马车便闭目养神,明显是不想说话。
萧彻盯着那盆兰花,他没见过这品种,应是乔云帆在深山中找来的。
他又看了看乔乐,便没打扰她。
成婚四个多月,乔乐仍旧没有将他当成自己的夫君。
即便如今两人看起来可以手拉手,还同床,应该说是同床异梦。
今晚那声“夫君”,乔乐是迫不得已,不情不愿。
不过是怕爹娘担心,胡思乱想,乔乐才不得不配合一下。
就连要对付将军府,她只想自己解决,不想他帮忙。
从心底到面上,她都满是对他的排斥与疏远。
甚至她的小金库,都早已做好安排,给她的家人和朋友准备的。
萧彻有种预感,等她安顿好她们,她一定会独自远行。
离的远远的,去没有他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
“悠月,把这兰花放在书桌上。”下马车时乔乐说道。
那意思很明显,不想让萧彻碰那兰花。
“好。”悠月端起兰花,快步跟上王妃。
柳庆和柳铮对望一眼,王爷和王妃明明没吵架,怎么感觉王妃在生气,王爷心情也不好。
萧彻眼见乔乐匆匆离去的背影,心里很苦闷。
夜色渐浓,何碧莲在屋里来回走动,就是不见宋志雄回房。
看来今晚他很生气,宁愿待在书房,也不愿回来陪她。
她带着丫鬟,提着灯笼,刚走了几步,便见宋志雄朝这边走来。
“发什么呆?”人站在面前问她。
“莲儿以为表哥去夫人那里过夜了。”何碧莲楚楚可怜道。
“表妹想赶我去她那里?”宋志雄问,转身要离开。
“表哥若去了,往后便不许再踏进这屋半步。”何碧莲眼中顿时有水光闪闪。
“好了,别生气,我心里哪还有她的位置。”拉着何碧莲便进了屋。
两人坐下后,“说说然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何碧莲不敢撒谎,老老实实说了事情的经过。
“你说娇儿想嫁进去做齐王妃?”宋志雄吃惊不已。
这两个孩子怎么都盯着皇室中人?
宋志雄头痛不已,这事可一点都不好办。
“娇儿一直都爱慕着齐王,要是有那机会,娇儿肯定不想错过。”
“你是孩子的爹,得想想办法才行。”
“孩子的事情我哪次不上心。”
“先说然儿的事,那齐王妃可是乔亦辰的爱女。若齐王妃出事,他和齐王都会对学士府下死手的。”
“而且那乔亦辰可是与皇上是生死之交,所以然儿这个事情,要劝他放下执念。”
“不然学士府大祸临头,谁都跑不了。”宋志雄语重心长。
听到有性命之忧,何碧莲也后怕。
“可然儿执念太深,该怎么劝他放弃呢?”何碧莲苦恼不已。
“慢慢劝吧,总会有办法的。他也不想让学士府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吧。”
“这段时间你守着,不许他出府。”
“然儿好动,不会乖乖待在家里的。”何碧莲无奈。
“要不让他出远门去散心。”
“他自立能力不好,能让人放心吗?”宋志雄揉着额头。
此时两人才后悔,不该太溺爱儿子,没有学问,又不会照顾自己,将来可怎么办?
“要是不惯着他,凭我的关系,如今然儿多少还能当个小官。”
“一事无成,怎么挑起府里的大梁?”
何碧莲想为儿子辩解几句,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宋志雄所有的父爱,全都给这对儿女。
对宋欢那个嫡女不管不顾,甚至忘了她的存在。
揽月轩,大书房。
“王爷,没接到叶辰锋进城的消息。”柳铮禀报。
按时间推算,今日关城门前应该到了才是。
“难道那晚遇到山匪的不是叶辰锋?”
“除了他们,谁大晚上不要命的赶夜路?”萧彻站在窗前冷声道。
“那附近都找了,没有发现。”
“只有一种可能,叶辰锋走的其它地方。叫人密切关注,有情况立刻来报。”
萧彻回到正房,乔乐刚洗漱完毕。
弄干乔乐的长发,“乐儿,我们可以聊聊吗?”
乔乐看了他眼,便去了书房。此时柳铮送来燕窝,萧彻接过来。
“说吧,想谈什么?”乔乐用勺子搅动着燕窝,边吃边问。
“乐儿今晚不高兴?”萧彻把椅子移过来,与乔乐面对面。
“我讨厌那两个字,感觉如鲠在喉。”实话实说,却更伤他心。
“我听出来了。”萧彻感觉心痛。
“我只是军师,还有迫不得已促成的朋友关系而已,再无其它。”乔乐讽刺地笑着。
“你救我,是怕我死了,这北冥国就会灭亡,百姓流离失所?”萧彻双眼紧锁着她。
“对。”乔乐坦然面对。
“我和你,分道扬镳才是最好的选择。”每个字,都犹如钢刀扎进萧彻的身体。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都该如此。”
“萧彻,你是别人心中的战神。对我而言,是无法忘记的伤害,是仇人。”乔乐眼中燃起怒火,恨意滔天。
她想找把刀,捅进他的身体。挖出他的心,看看是红还是黑。
乔乐起身便走出屋子,走过游廊,葡萄架,进了亭子里。
亭中没点烛火,她蜷缩在长榻上,背靠着软枕。
怀里也抱着个软枕,透过半开的窗户,望着远处游廊上晃动的灯笼。
今生她只想报仇,挣钱,将家人和悠然等一大群人安顿好。
然后一个人找处安静的世外桃源,修一小院。
挖个鱼池,栽荷养鱼,种菜养花……
萧彻站在门前,盯着亭子发呆
乔乐的每个字,每句句,都在割裂着他的皮肉,血淋淋的。
痛感遍布全身,他紧握的双手颤抖不止,衣服早已湿漉漉的。
其实近日,他常做噩梦。梦里一片漆黑,可他能感觉到,有人隐在黑暗中。
不说话,冷冷地盯着他,随时随地要扑过来,撕碎他。
夜色如浓雾般,画舫上有光亮透出来。
“王爷,康乐县有划舟比赛,很热闹。”
萧然饮完杯中酒:“那就去看着,也算与民同乐!”
他伸了个懒腰,这几日都待在船舱。看那叠纸,上面密密麻麻的记载弄得他苦不堪言。
可为了避免父皇发怒,萧然只能咬牙坚持。
这几个月,地方官员和世家,争先恐后安排好他的衣食住行。
萧然临睡前打开床边的那九个百宝箱,里面金银珠宝,都是临走时那些人送他的礼物。
另外还有满满六箱金条。
他得在入京前,将这些存在其它地方。
这也是他争夺皇位之战的底气,千万不能有差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