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心山上，怎么会有户人家？
张侗以为自己看错了，仔细又瞅了瞅。
借着白毛毛的月光，他分明清晰看到，那棱角清晰的屋檐，四四方方的院墙，以及墙上那扇一进大小的宅门。
是个院子，没错！
可看清是院子，张侗三人脸上皆是错愕之色。
要知道。
张侗和刘万全从上山到现，跑了大半夜，起码跑了七八里山路，早已摸到了牛心山的原始密林中。
这一片，就连采药人都没有来过。
又怎么会有一户人家？
一时间，几个人心里都不禁打起了鼓。
张卫星看着那院子黑灯瞎火的，吞了口唾沫，声音有些沙哑道：“要不……我们下去看看？”
“好！”
张侗点了点头。
心说不管院子不院子的，现远离身后这片林子再说。
于是第一个打头，一个翻身挂在了峭壁边缘，踩着突出的岩块，没费多少劲，就沿着峭壁，往下爬了三米。
“你们也跟着下来，顺着我爬的道，注意脚底踩实了再卸力。”
张侗抬头，冲上面招呼了一声。
刘万全和张卫星闻言，点了点头。
虽说都不是专业的攀岩运动员，但山里人身手矫捷。
刘万全第二个攀上峭壁，张卫星紧跟着最后一个踩上峭壁的岩石。
在张侗的带领下，三人也算一路顺利到达峭壁下。
峭壁下又是一片林子。
只不过树林稀疏，树木之间泾渭分明，互相隔着十多米，月光轻而易举落在地上，照着几人通往院子的路。
那院子周围，更是没有一棵树木。
张侗几人越走越近，越能看清院子的轮廓。
是个农家小院。
看得出有些年头了。
土坯院墙有些残缺，上面还长满了杂草。
那一进出的院门，门板歪歪斜斜倒在门框边上，似乎挂着一些蜘蛛网。
走得近了，还能透过院门，看到里面杂草丛生，一片荒凉。
看样子，这个院子已经荒废了很久。
三人站在院门外，不说话，只是心里竟然都松了一口气。
毕竟森山老林里，这院子就该荒废。
要是大半夜突然出现一个老头，手里捧着一盏油灯，笑吟吟从院子里走出，那才渗人呢。
只不过。
三人在院子外刚站住不久，一股阴沉沉的风，忽然从院子里刮出来，带着一股子土腥味，直扑在三人的脑门上。
“娘的！这宅子邪性啊！”
刘万全啐了一口。
他当过兵，一身的血性，咔嚓拉动了五连炮的枪栓，骂道：“不过没关系，老子枪膛里装的是社会主义子弹，能横扫一切牛鬼蛇神！”
说着，刘万全端着枪，一脚踹翻了歪斜的门板，昂首挺胸跨入了院子。
张卫星看了眼张侗，却见张侗拎着尼泊尔刀，跟着也钻入了院子，他咽了口唾沫，提心吊胆跟了进去。
三人进入院子后，立马发现了不同寻常。
只见荒凉的院子角落里，摆着一张锯架子，架子下散落了不少木头。
刘万全走了两步，踢到了地上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他“咦”了一声，弯腰把那玩意儿捡起来，对着月光一看，发现是一把刨子。
只不过刨子的铁刀片早就朽烂了，木头的刨身也像豆腐块似的，被刘万全一捏就捏碎了。
“嘿，奇了怪了，这院子看起来……像是个木匠的宅子？”
刘万全搓了搓手上的木屑，想寻找更多线索，端着五连炮，就要往这户家人的屋里钻。
院子内，有三间房。
正中间的那间屋子，屋门敞开，里面黑洞洞的。
张侗佩服刘万全的百无禁忌，但还是出声道：“刘大哥，先别进屋！”
“为啥？”
刘万全回过头，愣在了屋子前的台阶上。
张侗解释道：“这房子都不知道空了多久了，搞不好哪里就窝着一毒蛇，要是进去被咬上一口，可不是闹着玩的。”
听到张侗这么说，刘万全脸色瞬间就变了，抬起的脚缩了回来。
他不怕牛鬼蛇神，可不代表不怕毒蛇。
“张老四，你别说，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刘万全走回到张侗身前，打量了一圈这户人家后，看向张侗和张卫星，问道：“你们知不知道，这山里埋了个将军墓？”
“当然知道啊！”
张卫星点了点头，咂嘴道：“常听村里老人念叨，说那个将军为了给自己修大墓，把一座山都掏空了，里面埋了无数的金银财宝。不过刘大哥，你突然提将军墓干嘛……跟这个院子有关系吗？”
“其实关系不大。”
刘万全哈哈一笑，又指了指脚下的地皮，换上一副神秘兮兮的表情，问道：“那你们知不知道……柴二爷的事？”
“柴二爷？”
张卫星沉吟了片刻，看向张侗，张侗摇头表示不清楚。
刘万全见状，就压低声音，又问道：“72年那会儿，咱们村里有个姓徐的先生，你们知道吧？就平时爱鼓捣些古玩字画，结果那年被拉去批斗和游行，没两个月就死掉的那个老头？”
这张侗倒是有些印象。
那年他还是毛头小子，和一群村里的小屁孩，跟着游行的队伍，在大人的怂恿下，往那个徐老头脸上抹牛粪和泥巴。
张侗现在都还记得。
他们一群小孩，把那个徐老头的脸，抹得又黑又臭。
徐老头没有生气，只是看着围在他周围欢笑鼓掌的小孩们，那双浑浊的眼珠子里，满是可悲和痛心。
那徐老头人很好，为人和气友善，写得一手漂亮字，曾经在村里免费教孩子们读书认字。
张侗会写自己的名字，就是那个徐老头亲手教的。
现在想想。
张侗真后悔自己他妈的当年干得缺德事。
不过话题有些扯远了。
张侗赶紧问刘万全：“徐老先生和你说得那什么……柴二爷，又是什么关系？”
“他俩也没直接关系。”
刘万全讲故事的水平可真够糟糕，啰嗦了一大圈，还没讲到重点。
也不看看周围什么环境？
站在一个阴森森的院子里，纵然是张侗也沉不住气了。
“刘大哥，你能不能有屁快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