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的吉普车里载着三个男人,朔玉在进禅达城里的时候就跳下了车,他要去找毛豆和烦啦迷龙去得不是同一个地方,只是说好了到时候在小镇门口等他就行,
朔玉其实也不知道去哪里找毛豆,毕竟每次都是毛豆来找他的,就只好去拿别的东西,阿译曾经给他写的八个字,去缅甸的时候带不了,
所以他就只好把那八个字弄了下来小心的保管好了,就放在了原先老收容站的阿译原先那颗花树下面,特意找了个盒子怕弄坏,他还记得那条路怎么走,悠悠荡荡顺便和几个认识的男女老少打着招呼,一路来到了老收容站,
不过这里空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虞啸卿如今厉兵秣马,有两个半人的都被他弄去当兵了,有人就奇怪了,只是当他进去的时候,就看到毛豆躺在院子中间的那个大石头上在睡觉,
朔玉走过去,蹲在石头边上看着毛豆,和他那双圆溜溜的绿眼睛对视着,问他愿意不愿意和他上祭旗坡上给他当看家小猫,得到的是小猫急头白脸的回应,再说,“人,你怎么才来找小猫啊,猫等了你好久的!”
猫猫拳挥舞着,朔玉只好用手捂着脸,受着,等毛豆发泄完了之后,小猫一点都不客气的跳到了朔玉的脑袋上,伸出爪子喵呜着,说“快点出发啊,人!”,就这么跟着他一起回了祭旗坡阵地,
夜晚的风很清凉,烦啦的脸上泛着苦闷,胸前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装了什么,朔玉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迷龙倒是脸上依旧的快活,他们的车后边拉着好几个箱子的货,还有他们团外包给小醉打补丁做的衣服,
这个晚上的晚饭祭旗坡上吃的是鱼汤和馒头,朔玉放了很多酵母,他觉得应该是这个东西,所以一个个的馒头都很大,疏松多孔,起码看着就让人饱了,
鱼汤是因为今天毛豆回家了,一猫一狗齐齐地站在朔玉的灶台旁边,一起看着他熬鱼汤,这鱼是朔玉回来之后拿着网去怒江里面捞的,也许有的在几十年之后还会是几级国家保护动物,但是现在他只想说,
“这鱼真鲜啊~!”
所有人都在赞同他的话,滚热鲜烫的奶白色鱼汤滑进肚腹之中,朔玉熬汤连鱼骨都熬化了,不会扎人的,一口下去顺滑的不要不要的,飘在鱼汤中间的绿色野菜也很鲜嫩爽口,鲜脆多汁,附近的野菜都快被他们给挖空了,要等到明天春天才会再长出来,
今天吃这么好,是因为他们团长说明天要盖房子,需要力气,朔玉觉得很有道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盖房子,可能因为我们真的是人,而不是某种善于挖洞的老鼠吧?
从无到有这个过程真的满困难的,但是好在他们的人手挺多的,花了三天的时间终于搭建出了一个雏形来,又花了三天时间把这里终于倒腾成看起来可以住人的地方来,像是一个营地的该有的样子来了,
朔玉甚至还在屋檐下栽了几株从山里弄来的花,不知道什么品种,但是花花绿绿的相得益彰看起来很好看,也很有生活情趣,
他们从被小鬼子炮弹炸得稀碎的禅达民房中间扒拉出可以用得找的东西来,没腿的桌子变成了床板,缺个角的桌子变成了大个的凳子,烧糊的被子变成床垫……
青山绿水,这里就是他们永恒的家园,他们川军团的家,所以他尽量用自己的审美,让他们的这个破破烂烂的家看起来更好看些,
墙角种满鲜花,廊下生满青草,当然除虫也是必不可少的,
“我说,吃了我的饭,就该好好干活吧?弟兄们给点劲儿好不好啊?”朔玉指挥着人手仔细着干活,当然他自己也在干,
“干活!快溜的干啊!苦力快干活!”迷龙那架势好像大家都是给他这个地主做活的长工,被朔玉路过的时候踹了一脚,改成了小声呵斥,
他们从断壁残垣中间搜寻着可以用得上东西一点一点的搭成房子,虽然有点像是收破烂的,或者按照烦啦说,他们连收破烂的都不如,甚至比他们最开始的没去缅甸之前的找食组都不如,被朔玉路过的时候无情的拍了一下脑袋,再不说话,老老实实干活,
朔玉正在上下左右的检查着哪里有没有漏洞的地方,扯着雨布盖在屋檐上头,就听到身后的一声枪响,身边的这几个最近几天被他们团长吓得像是惊弓之鸟的家伙们,立马拿起自己的枪开始做好战斗准备,他们以为是对岸的又冲了上来,迷龙嘴里喊着“他的机枪呢?”,豆饼赶紧过去凑到他身边,和他一起找掩蔽,
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上次对岸的小鬼子已经损失惨重了,老竹内的长官并不同意他的进攻计划,而且就连给他的物资都变少了,他都已经有几天都没去了,
他看着眼前的家伙们有一个算一个,都在最短的时间内立马做出战斗准备的样子,给自己找了一个掩体,觉得他们团长真的得到了他想要的结果,他有了一整个团听到枪声就神经兮兮的士兵,他应该骄傲,
朔玉笑着看远处的他们团长好像是在打猎,他和狗肉之间配合的满默契的,就是收获不咋大,自从人类来了之后林子里的小动物都开始默契的逃入了更深处,因为这群看什么都眼睛发绿的家伙们什么都想吃,什么都能吃,
他们阵地附近就连老鼠都很少见了,不过他们团长手里拿着的是兔子,
“有烤兔子吃啦!”
朔玉很开心地跑过去接过来,开始组织人手架火,虽然兔子没多少肉,但是打打牙祭还是可以的,就是他们团长那个兴奋地样子,感觉不是打了一个兔子,而是打了一头野猪,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朔玉仔细听着,应该是内蒙的,
“您说你怎么不让他寻摸一头牛叼上来啊?”脑子不好使的烦啦,开始想吃牛肉了,因为这几天他们上午吃的又是盐水煮芭蕉,吃得人都快要吐了,连点油星子都没有,
“是呀是呀,这么点都不够塞牙缝的啦~!团长,要不我们把狗肉给炖了了吧,也是一锅汤呢!”蛇屁股把目光对准一脸兴奋的狗肉,开始流口水,
“我要不要把你也给炖了啊?”
“这真的是一只兔子啊。”兽医看着朔玉递过来的兔子,用手摸了两把,感叹一句,
“耗子,大耗子啦。”
朔玉用蛇屁股的菜刀给兔子放血剥皮,让豆饼去他屋里找点孜然啥的,干烤的话不好吃,
“我要回家。”迷龙在一众等食的沉默中又想回家了,其实他说回家,也就是回到他那张整个禅达最大的大床上去,和门里面那个老无赖继续地耗着,
“你咋又要回家?”董刀不知道他这样折腾有什么用,那个老无赖是不会给他开门的,
“那个我有正事,我是去上货的。”迷龙说话的时候显得没有什么底气,于是他的大拳头和随处找来的木棒子就成了他的底气,
大家都纷纷躲避着他的大黑手,在地上滚来滚去,笑着看着迷龙那张驴脸,
“就是就是啦,你说说你都回去多少次了啦?你老婆不会跑的啦!”
“嘿,他和他老婆就是一对儿奸夫淫妇,天生一对~!”
“迷龙,我给你办一个走读证好不啦?”
“进点吃的哦。”
大家打趣着迷龙好像离不开他老婆一样,一天得想八百次,明明前几天才去上的货,现在又上个什么鬼货啊?
他们团长躺在一边无所事事,就像他们所有人一样,都是无所事事,日子好像一下子又变得悠闲起来,
他们阵地除了每天克劳伯根据他们团长的指示每天都要朝着对岸打一炮之外,然后对面的有的时候会给他们几炮,有的时候就干脆全都招呼到横澜山阵地上去了,除此之外他们好像再没有什么能干的了,朔玉以为团长每天这样是为了测试自家战壕的坚固性,
“我生下一枝花花,花花呦……”狗肉在他身边打着转,好像找一个合适的位置把他的兄弟埋在屁股底下,
死啦死啦很是大方的批准了迷龙的要求,现在迷龙嘴里的小曲声音倒是盖过了死啦死啦嘴里的,只是他们两个唱的都很难听,
“你要让我来啊~!谁都不愿意来啊~!哪个犊子才不愿意来呀~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