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扶着墙的手沁出冷汗，后颈还粘着爆炸时崩飞的碎屑，每说一个字都像有沙砾在喉咙里滚。
“我们成功了，但——”
话音刚起，手腕突然窜起一股灼烧感。
系统界面“唰”地在视网膜上展开，幽蓝的数据流里浮着行猩红小字：“检测到异常数据残留，建议立即前往‘迷雾之森’副本。”
周清羽的治疗杖暖光轻轻扫过来，我偏头避开，喉结动了动。
她大概是想安慰我，但我盯着系统里“顾星辰”那一栏的空白，像被人用冰锥猛地捅进心脏——那本该是他的等级、装备、生命值，此刻却只有一片刺目的灰。
“小悦。”周清羽的声音轻得像片羽毛，“顾队他……不会就这么离开的。”
我闭了闭眼。
服务器爆炸前他说“我欠团队一个交代”时的眼神，突然在眼前闪得厉害。
他总爱用指节敲盾牌徽章，说“坦克的责任是把后背交给队友”，可这次，他把自己推进了核心服务器的火海。
“叮——”
柳如烟的匕首擦着我耳尖钉进墙里，金属震颤声惊得我一个激灵。
她背靠着墙半蹲着，眼尾泛红，匕首在指尖转得飞快：“被盯上了。”
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通道尽头的阴影里亮起两盏猩红的灯——是机械守卫。
三架泛着冷光的大家伙正碾着碎石过来，关节处渗着机油，其中一架的机械臂还挂着没烧完的电线，滋滋冒着火花。
“清羽，给我套护盾。”我反手拽过她的治疗杖，在她掌心按了按，“如烟，绕后切它们的能源箱。”
系统突然在脑海里“滴”了一声，眼前浮现出半透明的轨迹线——是机械守卫的攻击路径！
我瞳孔骤缩，这是刚解锁的“怪物轨迹预测”？
“左边那台三秒后抬臂！”我扯着周清羽往右侧扑，蓝色护盾刚好在我们头顶展开，金属臂带起的风刮得脸生疼。
“右边那台要发射激光，蹲下！”
柳如烟的身影像道黑影窜出去，匕首擦着激光的热流扎进机械守卫后颈。
“能源箱在左肋！”我盯着轨迹线喊，她反手一挑，“咔”地撬出颗幽绿的核心。
最后一架机械守卫的机械爪已经掐住我的肩膀，剧痛让我几乎咬碎后槽牙。
“清羽！治疗！”我反手把晶核残片砸进它的光学镜头，趁它卡顿的瞬间，抬腿踹中它膝盖的齿轮。
“当啷——”
最后一架机械守卫轰然倒地，零件溅了我一鞋。
柳如烟甩了甩匕首上的机油，突然把刀尖抵在我喉前：“刚才你怎么知道它们的攻击路径？”
我盯着她眼底的警惕，喉咙抵着冰凉的刃尖，却笑了：“拍卖会拍的特殊道具，能预判怪物动作。怎么，柳大刺客怀疑我作弊？”
她的匕首顿了顿，猛地收回去插回刀鞘。
我摸了摸被划红的脖子，瞥见周清羽担忧的眼神——只有我自己知道，这能力哪是拍来的？
怕是破解核心服务器时触发的隐藏奖励，只是现在还不能说。
正当我要开口，耳麦里突然响起道熟悉的、带点哑的咳嗽。
“别回头。”
我浑身一震。这是顾星辰的声音！
“我还在服务器内部，”他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但时间不多了。你们必须找到‘迷雾之森’副本，那里藏着彻底摧毁‘影子计划’的关键。”
“顾队！你在哪？伤得重不重？”我攥紧耳麦，指甲几乎掐进掌心，“服务器爆炸后你——”
“来不及解释了。”他的声音突然变弱，像被什么东西干扰着，“记住，迷雾之森的树……”
“顾队？顾队！”我对着耳麦喊，回应我的只有刺耳的电流声。
周清羽凑过来：“是顾队？”
柳如烟的手搭在我肩膀上，这次没用力，甚至带着点温度：“他说什么了？”
我望着通道尽头的黑暗，机械守卫的残骸还在冒烟，系统里“迷雾之森”的提示又亮了起来。
喉头发紧，我转头看向他们——周清羽的治疗杖暖光映着她泛红的眼尾，柳如烟的匕首在鞘里微微颤动，像在呼应什么。
“我们得去迷雾之森。”我深吸一口气，把晶核残片攥得更紧，“顾队说，那里有答案。”
通风管道深处又传来金属摩擦声，这次，我没再停下脚步。
我捏着耳麦的手都在抖，拇指反复按着通话键，可除了电流杂音什么都听不见。
通风管道里的风灌进来，刮得后颈发凉——刚才那声“别回头”还在脑子里嗡嗡响，顾星辰的声音比平时哑了三个调，像是被泡在水里的旧磁带，可那声咳嗽的尾音，分明是他总在熬夜修装备时才会有的破音。
“小悦？”周清羽碰了碰我胳膊，治疗杖的暖光在她掌心跳动，“你说迷雾之森……那不是游戏开服时就被标记为‘危险未开放’的副本吗？我查过论坛，最早一批玩家试过，进去的人要么传送出来说‘雾太浓看不见路’，要么直接掉线。”
柳如烟的匕首突然“唰”地抽出半寸，刃光在幽暗中划出冷弧：“你怎么确定顾队不是被数据污染了？上回那个被影卫寄生的牧师，说话声音跟本人一模一样，转头就给队友灌了毒奶。”
我盯着她攥着匕首的指节——泛着青白，跟三年前她蹲在废墟里给顾星辰包扎时的手一模一样。
那时候顾星辰为了替她挡爆炸，盾甲碎了半面，她一边骂他“蠢得像块石头”，一边把自己的治疗符全贴在他伤口上。
“因为他说‘坦克的责任是把后背交给队友’。”我突然笑了，把耳麦扯下来攥进手心，“他要是被污染了，只会让我们跑，不会让我们去送死。”
柳如烟的匕首“咔”地滑回刀鞘。
周清羽的治疗杖暖光突然亮了些，照得她眼尾的泪痣像颗小红豆：“我信你。”
我们穿过三条堆满残骸的通道时，头顶的天花板开始簌簌落灰。
系统在视网膜上跳出橙红警告：“结构不稳定，建议左转避开承重柱。”我拽着周清羽往左边扑，刚滚进安全区，身后就传来“轰”的闷响——刚才站的位置，一根锈迹斑斑的钢筋正插在碎石里，尖端正对着我方才的后心。
柳如烟的身影从右侧的通风口窜出来，发梢沾着灰：“前面是传送阵入口。”她踢开脚边的机械守卫残臂，靴跟碾过一片闪着幽蓝的晶片，“但防护罩还没撤，需要激活码。”
我摸出从核心服务器顺来的晶核残片——刚才和机械守卫缠斗时，系统突然提示“晶核可破解初级防护”。
残片贴在传送阵的凹槽里时，整个地面都震了震，淡紫色的光纹顺着地砖爬开，像藤蔓般缠住我们的脚踝。
“抓紧我。”周清羽攥住我的手腕，治疗杖的暖光裹住三个人。
柳如烟的匕首在指尖转了个圈，刀尖抵住传送阵边缘：“要是敢把我们传去喂怪物——”
“喂怪物也是一起喂。”我冲她挑眉，可心跳快得几乎要撞碎肋骨。
系统突然在脑海里“叮”了一声，弹出行小字：“检测到迷雾之森副本气压异常，建议携带照明道具。”
传送光茫升起的瞬间，我瞥见通道尽头的阴影里，有个模糊的身影。
他穿着孤影战队的黑银战服，盾牌徽章在暗处闪着微光——是顾星辰的尺码，可那张脸被阴影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半片沾着血的下巴。
等再睁眼时，鼻尖先撞上了潮湿的雾气。
周清羽的治疗杖暖光只能照亮脚边三步远的范围，更远处的雾浓得像化不开的墨，隐约能听见树影摇晃的沙沙声。
柳如烟的匕首突然发出嗡鸣，她皱眉盯着刀刃：“有能量反应。”
我抹了把脸上的雾珠，掌心一片冰凉。
系统界面浮出来，这次的提示不是数据流，而是一行用血红色写的字：“注意：迷雾会吞噬声音。”
风卷着雾从背后涌过来，我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耳朵里炸响。
周清羽的手悄悄勾住我的小拇指，柳如烟的匕首在雾里划出一道银线——三个人的影子叠在一起，往浓雾更深处走去。
而在我们身后，传送阵的光纹正缓缓熄灭，像被谁掐灭的蜡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