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妈招呼两人上三轮,两人小心翼翼地坐进了三轮的后座。里面的空间着实有点拥挤,林夕和乔梦的膝盖紧紧地顶在一起,身体也微微地相互挤压着。而且,车厢里还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那味道混杂着尘土的干涩气息、三轮车陈旧的机油味,还有一丝说不出的汗酸味,直往两人的鼻子里钻。
大妈从前面扭过头来,上下打量着她俩的装扮。林夕穿着一件简约的白色衬衫,外面套着一件浅蓝色的薄外套,下身是一条深色的牛仔裤;乔梦则穿着一件粉色的针织衫,搭配着一条白色的百褶裙。大妈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开口问道:“你们是外出打工回来的还是学生呀!”
乔梦赶忙清脆地回答道:“我们是学生,现在上高中!”那声音充满了青春的活力。
大妈笑着点了点头,眼睛里满是鼓励,说道:“那也可以呀!好好学习争取考个好大学!以后就能有出息,过上好日子啦。”
这时,林夕微微探了探身子,出声说道:“阿姨,为什么你出来开三轮呢?我看外面路上开三轮的大多都是男的在开三轮!你家里人呢?”
大妈的表情瞬间有点伤感,眼神也黯淡了下来,缓缓地说:“我家那口子呀,每天就知道游手好闲的,整天不是在外面跟人打牌,就是在家里躺着睡大觉,啥活也不干。我儿子又生病了,需要一大笔钱治病,我不出来跑三轮挣钱也不行呀!家里还有老人,好几张口都等着吃饭呢,我要是不拼命干活,这一家子都得喝西北风咯。”
乔梦顺着话接道:“那你一天能挣多少钱呀?”她的脸上满是好奇和关切。
大妈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一天也没多少钱,我们这里太偏了,一般也没有人来!有时候一天也拉不了一个人,就算拉上了人,也就那么几块钱。有时候忙活一整天,挣的钱也就够勉强维持家里的基本开销。”
林夕皱了皱眉头,接着说:“那你没有想过摆脱这样的生活吗?换个能多挣点钱的营生。”
大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缓缓地说:“想过呀!我也想让家里人过得好一点。但是又想起我儿子,就又觉得坚持一下就过去了。只要我儿子的病能好起来,再苦再累我都能忍。”
林夕又问:“你儿子得了什么病呀?”
大妈摇了摇头,说:“也不是什么大病,就是去城里待了几年,回来后身体开始长脓疮,怎么也治不好!那些脓疮长在身上,一块一块的,看着就让人心疼。”
林夕惊讶地说:“脓疮?!”那语气里满是震惊。
乔梦也满脸疑惑道:“没有去过医院吗?去医院好好检查检查说不定能治好呢。”
大妈伤心地说:“我儿子说他去在大城市的时候已经看过了,他说那边的医生说治不好,只能静养!让他多注意休息,吃点好的补补身体。”
乔梦还想说什么,林夕轻轻地拉了她一下,用眼神示意她别再问下去了。
林夕又问道:“阿姨我们什么时候能到呀?我们都有点着急了。”
大妈环顾了下四周,看了看周围的地形和道路,说:“还得再走个四十来分钟吧!你们是去探亲还是回家呀?”
林夕回答道:“探亲!”
大妈一脸认真地叮嘱道:“小阳沟那边不太好,你们也别嫌我多嘴啊!那边的人也不行,重男轻女很严重的。有些家庭,生了儿子就当成宝贝一样供着,生了女儿就不怎么待见。”
林夕有点不太相信地说:“是吗?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会有这样的事。”
大妈肯定地说:“对呀!那边重男轻女还算好的,他们有些人家都不把女儿当人看呢!女儿在家里什么活都得干,吃的还不如儿子,受了委屈也只能自己憋着。”
乔梦听了,心里有点发怵,不由自主地拉住林夕的手,那手都微微地颤抖着。林夕感受到了乔梦的紧张,轻轻拍了拍乔梦的手示意安慰,然后又对大妈说道:“警察不管吗?”
大妈又无奈地说:“警察来了也管不了呀!毕竟是人家的家务事,没把人打死就只是口头警告一下。清官难断家务事,警察也不好过多地插手。”
乔梦愤愤地说:“现在怎么还有这样的人呀!这也太不公平了。”
又过了很久很久,三轮车一路颠簸着,终于开到了村口。大妈把三轮稳稳地停下来说:“你们进去吧,这里就是小阳沟了!”
乔梦赶忙拿出手机,熟练地扫完码付完钱,然后就紧紧地拉着林夕的手,一步一步地往村里走去。
进村后,村口就有几个老头老太太在那边坐着。他们看到林夕和乔梦后,立刻就开始叽叽喳喳地讨论起来。一个老太太眯着眼睛,指着林夕和乔梦说:“这是谁家的孩子呀,看着怪面生的。”另一个老头则摸着下巴,猜测道:“说不定是来走亲戚的。”他们的声音在寂静的村口回荡着,林夕和乔梦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往村子的深处走去。
乔梦拉着林夕在村子里转了一圈又一圈,但始终未能找到她妈妈家的确切位置。乔梦有些焦急地挠了挠头,苦笑着说道:“哎呀,我小时候只来过这里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来过了,对这里的路实在不太熟悉啊!不过没关系,我现在就给我妈打个电话问问看。”
林夕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她一边等待着乔梦打电话,一边开始观察起四周的环境来。突然,她感觉到有一道令人不舒服的目光正落在她和乔梦身上,那道目光仿佛带着某种恶意,在她们身上游移着。林夕不禁皱起了眉头,心中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乔梦很快拨通了她妈妈的电话,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后,她妈妈告诉乔梦在原地等待,她会让乔梦的宝贝儿子过来接她们。乔梦挂断电话,如释重负地对林夕说:“好啦,我妈说让我们在这儿等一会儿,她儿子会来接我们的。”
乔梦和林夕交谈结束后,林夕突然冷不丁地冒出一句:“你有没有感觉到有人在看我们?”
乔梦闻言,浑身的鸡皮疙瘩瞬间都立了起来,她紧紧地拉住林夕的胳膊,声音略微有些颤抖地说道:“我……我不知道啊,林夕,你别吓唬我!”
林夕见状,连忙安慰道:“别担心,可能只是一些跳梁小丑罢了。”说罢,她迅速扫视了一圈周围的房屋,然后将视线收了回来。
就在这时,一个高高胖胖满脸痘痘的男生朝她们走了过来。他径直走到乔梦面前,开口问道:“你是乔梦吗?”男生说话时都可以闻到一股臭味!
乔梦皱着眉点了点头,男生紧接着说道:“我妈让我来接你。”说完,他转身便朝一个方向走去。
乔梦见状,急忙拉着林夕跟上男生的脚步。大约走了五分钟左右,他们来到了一个看起来颇为破旧的门口。
男生在门口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伸手推开了那扇门。门发出“嘎吱”一声响,仿佛是在诉说着它的沧桑。
男生迈步走了进去,一进门便高声喊道:“妈,我把人带来了!”
乔梦和林夕走进院子后,一眼就看到了院子里的全貌。院子的一角堆放着一些柴火,看起来有些杂乱。而在另一边,则是一小块菜地,里面种着一些常见的蔬菜,绿油油的,长势喜人。
菜地的旁边,是一间略显破旧的厕所。那是一种很古老的旱厕,没有冲水设施,只有一个坑和一个简单的蹲位。
正当乔梦和林夕观察着院子里的一切时,男生的话音刚落,屋里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紧接着,乔梦的妈妈从屋里走了出来。
乔梦的妈妈一见到乔梦,脸上立刻露出了热情的笑容,连忙说道:“哎呀,宝贝女儿,你来啦!快进屋吧,饭马上就好了!”她一边说着,一边热情地招呼着乔梦进屋。
然而,当乔梦的妈妈转头看向林夕时,她的表情突然僵住了。她心里暗自嘀咕道:“这死丫头,不是说带了个女生回来吗?怎么带回来一个男生呢?”
林夕似乎察觉到了乔母的异样,她连忙解释道:“阿姨,您好!我叫林夕,我是女生,只是头发剪得比较短而已。”
听到林夕的解释,乔母的表情稍稍缓和了一些,但还是显得有些不自然。不过,她很快就恢复了热情好客的样子,笑着说道:“哦,原来是这样啊!快进屋吧,别站在外面了!”
林夕和乔梦小心翼翼地走进房间,环顾四周,不禁感叹这个房间真是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除了四面光秃秃的墙壁和一扇破旧的窗户,几乎没有任何家具或装饰品。
男生一进屋,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那个看似沙发的东西上,自顾自地玩起了手机,完全没有理会林夕和乔梦的存在。
乔梦和林夕站在门口,看着这简陋的房间,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如何迈步。满地的灰尘和杂物让她们觉得无处下脚,仿佛稍一走动就会扬起一片尘土。
这时,乔母走了过来,热情地招呼道:“你们跟我来,你们就住这儿!”乔梦和林夕对视一眼,无奈地拿起自己的背包,跟着乔母走进了一个小房间。
这个房间比外面的客厅还要小,里面只有一张破旧的床,而且床上还铺着一层厚厚的尘土。乔母伸手拍了拍床上的被子,顿时,被子上的尘土像烟雾一样飘在空中,让人忍不住咳嗽起来。
乔梦皱起眉头,有些不满地问道:“没有别的地方了吗?”乔母心里虽然有些不高兴,但一想到乔梦能给自己带来的好处,还是忍了下来,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梦梦啊,你们也看到了,这里的环境就是这样,条件有限,你们就将就一下吧!”
乔梦显然还有话想说,但林夕轻轻拉了她一下,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乔梦见状只好作罢。
林夕转过头来,微笑着对乔母说道:“阿姨,您别忙啦,我们自己来收拾就好。”
乔母闻言,立刻放下手中的东西,满脸笑容地回应道:“那行,你们收拾一下,我去做饭,等收拾好了,咱们就可以吃饭啦!”
林夕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点了点头。待乔母转身出去后,乔梦有些气恼地嘟囔道:“明明上午就给我打电话了,我们都到了,她居然还没收拾好我们要住的地方!”
林夕连忙安慰道:“好啦,别生气了,我们就住一晚而已,明天下午我们就回去了。”
乔梦听了,无奈地叹了口气,点了点头。然后,她从包里翻出几张卫生纸,垫在一个小板凳上,转头对林夕说:“你先坐一会儿吧,我来铺床,我带了一次性的四件套呢。”
林夕缓缓地走到垫了纸的板凳前,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他轻轻地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心里还抱有一丝希望,也许这个房间里会有信号呢。然而,当她点亮屏幕,看到那熟悉的无信号图标时,玩味的挑了下眉。
林夕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将手机放回口袋里,自言自语道:“这个屋里没有信号呀!”她的声音中透露出些许沮丧。
乔梦正在专心地铺床,听到林夕的话,她停下手中的动作,也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手机。她快速地查看了一下,果然,手机屏幕上同样显示着无信号的标志。
乔梦安慰林夕道:“别着急,等我一下。”说完,她拿着手机快步走出房间,去找她的妈妈询问无线网络的密码。
过了一会儿,乔梦回来了,手里拿着写有密码的纸条。她走到林夕身边,微笑着说:“给你,这是无线网络的密码。”林夕感激地接过纸条,迅速在自己的手机上输入密码。
就在密码输入成功的瞬间,林夕的手机突然像被激活了一样,各种消息和通知如潮水般涌了出来。其中,许锦安的消息最为频繁,一个接一个地往外弹。
乔梦好奇地看了一眼林夕的手机屏幕,笑着说:“你看,肯定是许锦安来认错了,你就原谅他吧!”
林夕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宽容的笑容,他接过手机,说:“好吧,那我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