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心白一时竟无言以对。“方才你还怕的要死,如今怎么又敢和我开玩笑了?”
欸,江心白还没有见过如此聒噪的女子。
”嘿嘿。“
颜南星似乎知道对付江心白的办法了——厚脸皮!
看着江心白试图挣扎,颜南星露出看透一切的笑容,“唉,反正也逃不掉,还不如自在一点呢!而且,你不是说不让我出事的吗?”
怎么,难道你想背弃你自己的承诺吗?
江心白能怎么办?他只能继续嘴硬,“我说你就信吗?你这点心眼可不像是跑江湖的。”
这话一出,颜南星简直想笑。
就这种攻击力度吗?颜南星在心中乐得不行,还拿跑江湖的说事,若是说起这个,我是你的姑奶奶!
她笑道,“这你就错了,我们跑江湖的要是天天防这个防那个,还不如找个安乐窝躲起来!既然出来行走江湖,那就得豁达一点嘛!今天能当朋友就当朋友,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所以啊,虽然我们之前针锋相对,可是现在经历了这么多,又要一起回河蛮,我们也可以当朋友啊。
江心白听得出,这是颜南星发自内心的心里话。
他明白,颜南星并不是得过且过,而是坦然地接受了所有的可能性。
只论当下,不论从前,也不求未来。
她和别的女子不一样。
自己的妹妹,从小外祖父、母亲、她的父亲都对她关怀倍至,可她对朋友的要求异常苛刻。
若是不能时时刻刻都选择站在她那边,她就不会接受这位“朋友”。
颜南星却与她截然相反。
是因为从小就在江湖上漂泊,习惯了分别,才有这样“潇洒”的心胸吗?
江心白不知道。
他更不知道,在一切结束之后,颜南星会接受他的隐瞒和利用吗?
心中百转千回,他最终只说了一句,“对我来说,朋友可不仅仅是知道姓名这么简单。”
这话让人听了,还以为是拒绝了颜南星发出的“添加好友申请”。
颜南星倒不生气,只是心想,这又是何必如此嘴硬呢?
虽然只相处了短短几日,你还一直坚持要抓我回河蛮。可是说到底,你并没有对我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反而还一直在保护我。
颜南星决心戳破江心白的面具。
“你既然要抓我,那天在破庙为什么要放我?”
顿了顿,颜南星笑道,“难不成,那日你竟然没有认出是我?”
江心白愣住。
她竟然看出来了。
他的母亲为了保护他,不准任何知情人说出他是脸盲这件事,免得被人利用他这个弱算计什么。
算一算,这些年来知道这件事的也就只有四个人,分别是江心白自己、他母亲、当时为他诊治的谈太医,还有,就是他父亲当年忠心耿耿的下属,后来被他母亲派来守在他身边的姚乾书。
便是连家中的外祖父和继父、继妹都不知道这个秘密。
难不成今日竟被这个女人知道他最大的秘密了吗?
江心白这样想着,却见颜南星“噗嗤”一笑,“我不过就是开开玩笑,你干什么这样严肃?”
原来她并不知道。
江心白一时又是松了一口气,又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明明他该感到高兴才是,怎么反而有些失落呢?
颜南星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继续追问,“你说呀,当日你为什么要放过我娘?”
这自然是有理由的,第一嘛,因为那位鬼医娘和颜南星的目的是一致的。
在小木屋的时候江心白其实也尝试过套她的话。可是鬼医娘的戒心非常重,姜还是老的辣,那怎么办呢?
先欺负欺负小的吧!自然而然地,他便决定先抓住颜南星,看看能不能从她身上取得突破。若是不成,那女儿在他手上,娘还跑得掉吗?
只是此时这话,他突然不想对颜南星说了,便敷衍过去。
“有时候人做事情,并不需要特别的理由。”
“切!”
颜南星自然不信。
轮到江心白发问的回合了。
江心白问她那晚将军府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追杀她。
你不回答我,还想我回答你?真是岂有此理!
不过,颜南星想到马上回到河蛮,总归是要对将军府解释的,便顺着当日江心白说的“同伙”的话,变出一个男生女相的师姐出来,试试这个说辞可否被人接受。
江心白却不信,“那晚分明是个男人,你如何说是你师姐?”
……那我肯定不能让一个男人帮将军夫人沐浴啊!不然南将军不得杀了我!颜南星不说是师姐,那还有活着出将军府的机会吗?
颜南星眨眨眼睛,看着江心白,如果是他来编,肯定比自己编的合理吧……
可惜,江心白面对她这个大美女的美貌攻势,却是岿然不动。
哎呀,怎么办呢?
颜南星正发愁,客栈陆陆续续进了许多人,变得嘈杂起来。她也就安静夹菜,权当下酒菜了。
毕竟她现在还是个通缉犯,不好惹人注意的。
只是其中一桌有几个人谈到河蛮城满大街的通缉令,他们却越说越过分。
一人信誓旦旦地说,“那个女儿啊,长得忒漂亮,而且水性杨花,不简单呐!”
那几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便兴奋起来,各种意淫乱讲,因她在其间停留了三四个月,期间变身了三四次,有中年男人、有老太太,还有一个小男孩,偏有那起人,闲着无事便盯着别人屋子瞧,有个生面孔便信口胡诌,把假的说得跟真的一样。
更会像这些肥猪一样到处乱说话。
颜南星当然想大声反驳,可是自己跳出来不就暴露了?
而且变身变成各种人,这是不能说的秘密,所以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么多不同的人出现在自己家。
她假装镇定地夹菜,吃、吃、吃!
把这些坏人都吃掉!
可是越听,越伤心委屈,手也不稳了,炸酥虾都下不上来。
颜南星,你真没用!连河虾都能欺负你!
突然,一个圆滚滚的东西飞了过去。
“哎哟,谁打我!”
那个嘴巴最臭的人痛呼不已。
江心白很淡定地握着筷子,好像刚刚不是他一挥筷子,把一个糕点准确无误地砸到那人身上。
“嘴巴真臭,实在是给男人丢脸。”
江心白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像是看了他们,都脏了自己的眼睛。
那些人平日里口无遮拦惯了,也是街面上的混不吝,自然不甘吃了这闷亏,只是冲过来没两步,江心白左手动了几下,只用了两块糕点并一个盘子,就把几人打跑了。
他也不追,只用筷子夹了剩下的最后一块点心,送到颜南星嘴边。
颜南星抬起泛红的眼眶,怕自己一开口便带了哭腔,只接枣糕一口一口地吞下那枣泥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