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先生带着李五坊逃到院子里。
“江心白,你别乱来!”李五坊慌乱喊道。
“总捕衙司奉命查案,怎么是乱来?”
李五坊缩在兰先生背后,嚷道,“我知道,你对我外祖父一直怀恨在心,你就是故意报复!”
对这样的无端的指责,江心白只觉得可笑,“证据确凿,你还有何要狡辩的?”
总捕衙司的捕快们在他身后提刀跨立,只等着一声令下,就要上前捉拿嫌犯。
“欸等等,你们没有证据!”
李五坊不服,非要江心白拿出实证,“我外祖父可是陆定钊,你不能就这样随随便便就抓了我!”
江心白看向一旁的商别离,心想有他看着这三人,让捕快们先查一查也好,物证总是最重要的。
他唤来一旁的姚乾书,“老姚,你领着弟兄们把这龙兴茶楼都翻一翻,不要放过一个角落。”
接着又小声说道,“尤其要注意那些假字画。”
姚乾书心领神会,领命而去。
这边几人默默无语。
远远地听着捕快们翻箱倒柜的声音,李五坊心疼不已,倒是衬托得唱戏的兰先生面不改色,似乎并不在意。
李五坊无能狂怒,“商统领,你就这么看着江心白欺负我吗!”
商别离却反问他,是不是心虚了,果真做了什么违法之事吗?
“现在是问这些的时候吗?现在我们才是一伙儿的啊!”
李五坊这话说得真情实感,商别离却只是冷笑,“谁跟你们是一伙儿的?
商别离突然对江心白来了一句,“我怎么知道不是你栽赃陷害?”
江心白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就李五坊这样的三流货色,我栽赃陷害?”
商别离不说话了。
李五坊倒是要跳脚了,“你以为你是谁啊!敢这么看不起我!”
江心白只是喝茶,并不想理他。
“这茶,别有风味,之前在南将军府上似乎喝过。”
想到当日喝茶之人,江心白不免怅然,放下茶杯不再喝了。
商别离嗤笑,“胡说,我大哥一向不爱喝茶。”
倒是他大嫂迦耶,因为这是她家乡的茶叶,每日都是要喝的。
他突然惊疑地看向江心白。
难不成是迦耶请江心白喝茶过?
他们二人旁若无人地交谈,叫一旁的李五坊看得神情扭曲。
一时几人各怀心思,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突然有了喧哗之声。
守在门外的捕快来报,“陆大人来了。”
果然是陆定钊,屈肘举着一个方盒子便过来了。
见了院子这情形,扯出一副假笑的面孔,“江总捕好兴致,这么晚了不光是要看戏,还要亲自下场唱一场!”
他把方盒子递给江心白,“老夫看得开心,这幅画,不如就送给江大人吧!”
江心白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打开盒子一看,果然是一幅画。
和当铺里的假字画一般无二的技法。
只是新加盖了一个印章,赫然是越江王老王爷的!
江心白吃了一惊,祖父怎么会在这上面盖章?
有了这枚印章,他便长了十张嘴也说不清了!
“外祖父!您可算来救我了!”
李五坊像是见到了救星,简直要落下泪来。
陆定钊冷哼三声,“你母亲怎么生了你这么一个惹祸精!”
他对江心白假惺惺地笑了,“江总捕,依我看,这出戏也该到了散场的时候,不如各回各家吧!我这外孙顽劣,我自领回家去教导。”
江心白只是看着加盖了祖父印章的假字画,神色晦暗不明。
“这印章说不准也是假的。”
李五坊便洋洋得意起来,“今早商统领也曾在桫椤郡主那里见过这幅画的,哪里做得了假!”
商别离看着小人得志的李五坊,再看看暗含怒火的江心白,心里也沉了下去,“今早,我的确在桫椤那里看见了……”
陆定钊又添了一把火,凉飕飕地奚落道,“江总捕,不会要大义灭亲,把越江王府也查抄一遍吧,便是这样,我这外孙倒是死得也值了,只是可怜老王爷的祖孙之情,还有王女大人,一片舐犊之情,可感日月啊!”
江心白冷笑以对,“比不上陆大人,叫孙子做假字画,让外孙倒卖癸草,两边都兼顾着,谁都不偏袒!”
陆定钊听了却直接变了脸色,“这与我那孙儿有何关系!”
他恼火地看向李五坊,“是你教唆昭儿做的?你这个孽畜!果然是来历不明的狗崽种!”
被外祖父这般辱骂,李五坊反倒笑了,“是啊。”
他笑得癫狂,“你是心疼表哥嘛,把他送进翰林司,清清白白的,不比我,手上沾着这些不能见人的勾当,若是事情败落了,丢了也就丢了,反正我是母亲在外面生的野种,你们平时也瞧不起我!”
若不是扶着兰先生,他简直要笑得跌坐在地,那笑声,也似哭声。
“只是我不明白,我爹他不理我就算了,反正不是他亲生的,但我是你亲外孙啊,你怎么也不肯当我的家人?”
陆定钊的脸在昏暗的烛火下明暗不定。
良久,他长叹一声,“家门不幸,为了昭儿,也不得不保你了。”
他转身不看李五坊,只道,“江总捕,天色已晚,回去吧!你难不成真不管越江王府了!”
江心白面无表情,“假的真不了,这印章是新盖的,找人一看便知。”
陆定钊嘿嘿一笑,“你以为只有这一张不成!这么多年,我忍着你这狼崽子一样的目光,一直在找你外祖父,难不成真是他很有本事不成?还不是为了哄他盖这个印章?”
他的言下之意是那些卖出去的假字画也盖了老王爷的印章了,要是查出来那可不好看。
江心白的脸在月光之下更冷了,“即便是无意间做了你的帮凶,他也是被你蒙蔽的,我自当要还祖父一个清白!”
“你!你这疯子!真要查你外祖父吗!”陆定钊无法理解。
江心白还是定定地站在那里,陆定钊却像是见了鬼一般,他有种预感,今日是不能善了了。
李五坊却叫好起来,“好!好一个大义灭亲的江总捕!”
他拊掌大笑,“你祖父一家亏待了你,你这样表现,我也毫不吃惊,只是我很好奇,面对心爱的女人,你还能坐得住吗?”
“心爱的女人?”
李五坊没有回答江心白的问题,而是直接喊道,“出来吧!”
一伙人越墙而下。
“颜南星?!”
“赛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