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姚乾书小心翼翼地看向江心白,“王女殿下已经离开,您也别太过伤心了……”
“老姚,”江心白仰头看着头顶那轮明月,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你觉得我为什么会把癸草放进京城?”
“自然是为了查出幕后的真凶。”姚乾书毫不迟疑地回答。
“难道你就没想过,我是为了给父亲翻案,才故意如此为之?”
“绝无可能。”姚乾书坚决地摇头,“大人心系百姓,怎么会如此冒险呢?”
说完,觉得表达得不够,还用双手比了一个大大的“叉”。
“呵呵,”江心白轻笑一声,姚乾书从未怀疑过他,为何外祖父会那样肯定,自己是别有用心呢?
“好了,没什么时间伤春悲秋。”江心白转身,走回议事厅,“我进宫的这段时间,可有什么新进展?”
姚乾书便长叹一声,“这曹文全真够抠门的,常年只雇两个伙计,若是人手不够,便临时招工,短则三五日,长则十天半个月。这两个伙计,一个叫刘三,昨晚已经吓破了胆,今天竟然发起烧,说起胡话来了,您说这人要是就这么死了,那可就难说了。哎!我已经叫胡大夫开了药,活着应该是没问题的,就是什么时候能开口说话就不知道了。”
“另一个呢?”
“剩下那个叫柳若骞的,倒是一直都很配合,问什么都说,恨不能把曹文全昨天几点上茅厕都说了,只是我竟然瞧不出来,这小子有没有撒谎。”
江心白点了点头,“能以奴籍身份考上翰林司的人,其心性必定极为坚韧,也不是那等无知蠢人,你看不透也是正常的,老姚,只要是发生过的事情,必定会留有蛛丝马迹,这才是我们破案的根本。”
“是,大人。”姚乾书笑道,“我知道您接下来肯定会问这柳若骞的过往经历,我今早已经派了一队人马,探访他的街坊邻里,估摸着明日才能回报。”
“派人去鬼市查问了吗?”
“鬼市?”姚乾书疑惑,“您不是说不要打草惊蛇,要伪装成什么都没有发现的样子吗?”
江心白无奈地看着姚乾书,“你总要去查问过,才能伪装吧!若是问都不问,岂不是更反常?那幕后之人只会更紧张。”
“哦——那属下明日就带人过去查问。”
江心白点头,“仵作呢?有没有查出曹文全的死因?”
“这个……”姚乾书惭愧地低头,“还是没有,既不是中毒、也不是外伤,仵作说他像是自己吓死的。”
吓死?江心白才不相信,这样一个常年游走在灰色边缘的人会把自己吓死。
当时凶手必定就在现场。
只是,他是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作案的呢?
江心白叹了口气,最后扔下一个爆炸消息,“圣上让我们和金吾卫一同查办此案,你让人给商别离送个请帖,我要和他谈一谈,地点么……就在十二乐坊吧。”
“什么?”
姚乾书的声音近乎喊出来了,“这怎么行呢?我们和金吾卫素来不合啊!”
这个满京城的人都知道,皇帝怎么会不知道?而且,他很可能是故意的,两个人互相制衡,就会减少欺上瞒下、弄虚作假的事情,他倒不是不信江心白,只是帝王心术向来如此。
江心白摇了摇头,示意姚乾书不要再说了,再说下去就容易被人抓住把柄,到时候一顶“不服圣命”的帽子就要扣上来了。
“老姚,我们正好利用这个机会,看看商别离究竟有什么动作,一定要盯好金吾卫的人。”
老姚有气无力地答应了,站在那里垂头丧气的,他现在就可以想象接下来有多难受了。
“嗯?还有什么事吗?”
老姚原本该是兴奋的,这会儿被弄得恹恹的,“欸,就是,昨晚啊,那颜南星竟然出现了。”
“所以呢?”
江心白歪头挑眉,你想说什么?
老姚“嘿嘿一笑”,“我们英明神武的大人,武功高强,那可是云翼大人的高徒啊,那可是出道以来未逢敌手啊,那可是——”
“停停停!”江心白连忙打断,“你到底想说什么?”
姚乾书赶紧乖乖站好,“我就想知道,颜南星为什么要劫持大人。”
“为什么?你哪里来的为什么?无聊!”江心白猛地走出议事厅。
突然,他想起来了什么似的,回头说道,“若是有什么姑娘来找我,你们一定不要把人放跑了。”
“是,大人!欸,等等,姑娘?!!”
姚乾书瞪大了眼睛,姑娘?哪家姑娘?!
江心白早已走远了,把大呼小叫的姚乾书甩在身后,为什么,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关键是我不知道啊!
江心白回忆当时的情形,颜南星似乎身体很难受,而且容貌可能有些变化,不想让别人看到。
她,该不会遇到什么难题了吧?
现在查案要紧,他分身无术,只是万一她又跑了怎么办?
江心白躺在总捕衙司偏房的小榻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睡觉,睡觉。
睡吧——
睡不着!
江心白掀开被子,不行,他得先找到颜南星,说清楚。
虽然他还不知道颜南星在哪里。
但先去找,再说。
江心白拉开房门,就被吓了一跳!
“小花?”
方小天嘴角微抽,突然有些后悔来了。
江心白上下扫了扫他的全身,“方小花,我不需要暖场小厮。”
……有时候,方小天真的挺想打人的,他咬牙切齿地递过去一张纸条,“大人,我这就走。”
这一退,就是一!辈!子!
哼!!!
江心白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谁让他站在门口默不作声的。
被吓到也是正常的。
不过,这是什么?
江心白展开纸条一看,是一个地址?
江心白大半夜来到这个偏僻的地方,果然够偏僻,是城南的贫民窟,附近是金吾卫常来的地方,偷鸡摸狗、打架斗殴层出不穷,商别离手下的金吾卫虽然会收些钱财,但好歹会真的巡查治安。
江心白站在门外,正要敲门,突然想到方小天不会无缘无故让他来这里。
难道?
江心白的心里有了一个推测,他放轻了脚步,小心翼翼地翻进院子里。
只见院子简直是破旧不堪,旁边有个露天的花房,不见花,只见野草爬满了藤架。院子两间堂屋都亮着灯。
有一个人正拿着抹布骂骂咧咧地干活。
“颜南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