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一大碗的鱼汤,吃了一整条鱼,又吃进去两碗大米饭,等放下碗筷的时候,桑榆已经撑到不能动。
每一个厨子都爱吃,正是因为爱吃才会有耐心去钻研怎么做好吃。
不止是她,家里除了施老太太还知道控制些别吃得太撑,其他每个人状态都和她差不多,挺着个大肚子脸上一脸满足的笑。
这边刚吃饱,那边桑兴皓的目光就投向剩下的七条鱼,他可是眼睁睁看着阿姐杀鱼剖腹的,自然知道还剩下一大半。
他问:“阿姐,明日我们也能喝鱼汤吗?”
今晚的鱼汤实在是太好喝了,他明日还想继续喝。
桑榆好笑地摇摇头:“你啊,刚吃饱就想着下顿吃什么。明日我们不喝鱼汤,吃糖醋鱼。”
“糖醋鱼?听起来就很香的样子,是什么味道的?”
桑兴皓一下兴奋起来,一骨碌爬起,凑到她的身边,一双眼睛亮晶晶地望着她,恨不得时间立马变成明日。
“嗯……酸酸甜甜的。”说起酸,明日还得买些醋回来,不然可做不成酸甜味道的糖醋鱼。
缓了会儿,一家人围着棚子散步消食。
今晚的月光很亮,洒在身上像是披上一层薄薄的轻纱,林子边缘还有一闪一闪的淡淡黄色光点,那是飞舞着的萤火虫。
棚子中的柴火烧得噼啪作响,桑永景和谢秋槿并肩而行,手掌不知何时握在一起十指相扣,谁也没说话,就这么慢慢往前走。
眼尖的桑兴皓看见这一幕,跑到桑榆耳边说悄悄话告密:“爹娘手牵手了,不知羞!”
这个小机灵鬼,桑榆好笑地揽住他,一手握住他的手:“好好好,阿姐也跟你手牵手一起走,行不行?”
被桑榆握住手,他顿时没了那股子神气,一下羞红了脸,小声道:“阿姐可以。”
桑榆和扶着施老太太的桑兴嘉对视一眼,笑着摇摇头,这孩子啊。
桑榆忽然觉得这个没有手机电视的时代也不全是坏处,一家人饭后一起散步消食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昨天中午她们带回来的那些金樱子果然没有清理完,再加上晚上带回来的那些,海量的金樱子果实在墙角堆成座小山。
桑榆望着这座小山,感觉自己有点过于乐观,这么多怕是等到明天也不一定能弄完。
再想到还要把这么多的金樱子全都熬成糖,也不知道要煮几锅煮多久。
昨晚剩的米饭加上些水熬成稀粥简单吃过早餐后,一家人就开始忙碌起来。
去刺、剥皮、去核,跟流水线一样,每一道步骤都有一人专门负责,速度提升不少。
看着太阳逐渐升起,桑榆摘下蒲叶做成的防扎手套,洗干净双手,挎上小篮子就打算出门。
家里的油吃得差不多了,一两的豆油在她最近两天大鱼大肉的消耗下很快便见了底,得补充一下。
再加上中午做糖醋鱼需要用到醋,得去清溪村外面的集市上买些调料。
要是可以的话,桑榆不是特别想跟沈映书打交道,但为了点油盐酱醋专门跑一趟岭南城又有点不值当,权衡之后她还是决定去集市。
她今日专门挑好时间,赶着太阳升起没多久就出发,来到集市上的时候,正是人最多的时候。
远远的她就瞧见沈映书卖油盐的摊子旁围着好几个人,她心中一喜赶忙凑上去。
“沈秀才,得麻烦你给我称上一两油。”
瞧见是她,沈映书很是高兴,正要搭话,旁边的妇人就不乐意地说道:“你比我来得迟,不知道先来后到排队啊?”
“我没注意,那您先那您先。”桑榆连忙道歉,沈映书一下没了与她搭话的时机。
等给妇人称好盐后,沈映书刚张嘴想和她说上两句,后面又有人催促:“能不能快点,家里等着盐下锅呢。”
他这话可不假,这年头物资匮乏,钱又不好挣。别说家里有闲盐,就是用完了的盐罐子都得兑水煮上两锅汤才舍得买新盐。
他只能歉意地朝桑榆笑笑,桑榆十分懂事地朝他点头微笑示意,付过钱后拿着罐子就走。
这下油买到了还不用跟他说些有的没的,正和她心意。
沈映书的摊位是不卖醋的,这玩意味道大,长时间与醋待在一种,人的身上衣物上也会沾染到醋味。
自诩高贵的读书人可不想让别人一靠近自己就闻到股酸臭味。
好在集市上有专门卖醋的摊位,桑榆离得老远就闻到股醋香,味道不似陈醋那般重,应该是自家用糯米加红曲酿造而出。
价格不是很贵,一文钱一两,就目前她们家常吃的菜色,用醋的地方并不多,桑榆只要了一两醋。
买好两样调味品之后,她又在集市上逛了一圈,发现今日有卖水芹菜的,一文钱买了一大把鲜嫩的水芹菜。
她还发现处卖药的摊位,不是像药房一样卖那种一帖帖各种药材混合的药,只卖些瓶瓶罐罐的药膏药粉,全是些外伤药。
想到昨晚谢秋槿翻身不小心碰到肩膀时发出的细微呼痛吸气声,她在摊位前蹲下问那位留着山羊胡的摊主:“哪个药能治磨破皮的外伤?”
山羊胡摊主嘿嘿一笑:“我这摊位上的哪个药都能治,就是这见效嘛……”
剩下的话他没继续往下说,意思不言而喻,一分钱一分货,花钱买贵的好的快,便宜的好的慢,反正都有疗效就看你想怎么治。
桑榆微微皱眉,这人的语气态度可不像是个正经大夫,卖的不会是假药吧。
显然她不是第一个这么怀疑的,见她表情不对山羊胡摊主连忙解释:“我不是个大夫,这些药都是从岭南城里的济世堂买回来的,绝对有效童叟无欺,不信你看瓶底的印泥。”
桑榆随手拿起一瓶翻过来一看,鲜红的印泥上赫然印着济世堂三个大字,怕有假货,她又拿起一瓶对比了一下,一模一样。
以现在的造假水平,假货应该搞不了这么逼真,她心中稍微踏实了些,又问:“这些药都卖什么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