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八和沈和光见她似乎在找什么,异口同声地问:“怎么了?”
沈伊人恍惚道:“没什么。”
“爹,我……”她的声音停顿一下,“我没什么事。”
沈和光盯着她看了良久,吐出四个字:“爹知道了。”
过一会又问:“怎么不见端王?”
“他啊,睡着呢。”沈伊人也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周今砚吸了她的本源灵气,灵气要在他体内驱逐病气,以及周今砚的适应还需要点时间。
于是借口:“他身子不好,累到了。”
老父亲听得直皱眉。
“那改日爹再来拜见端王,爹得回去了。”
“不吃饭吗?”沈伊人有点不舍,“周今砚昨天知道你要来,早早吩咐厨房做了很多菜,只是因为他累到起不来,才没来的。”
“你祖母尚在昏迷,爹还要去找一下御医,回去照看你祖母。”
“祖母会醒的。”沈伊人说,“我向你保证,祖母会醒,但是需要点时间。”
沈和光点头。
转身走了。
沈伊人跟在后面,她不知道什么送人出门的礼仪,只是下意识要跟着,就像当初沈将军回边关,原身默默在后面跟着走了许久。
两年前沈和光没有回头,这次他回头了,并朝着沈伊人走来。
“险些忘了一件事。”沈和光从怀里拿出一颗凹凸不平的蓝绿色石块,放到沈伊人的掌心里。
“当初爹离家时,问你想要什么,回来就给你带,你只要离爹最近的一块石头,那些石头没什么好的,爹给你找了一个好看的,我也不识得这是不是宝石,你放着也好,找工匠磨成宝石戴着也好,都可以。”
躺在沈伊人手心里的石头很是温热,想必一直踹在父亲的身上。
“爹走了。”
“嗯。”沈伊人低头看着手里的石头,眼前再次雾蒙蒙的一片。
这次沈和光真的远去。
小八弯腰去探沈伊人的眼睛:“姐姐,你怎么又哭了?”
沈伊人抬头,看着沈和光挺拔又落寞的背影,眼泪就这么掉下来。
“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人的感情好复杂,父亲害怕戳了女儿的伤疤,女儿害怕父亲知道了难过。”
“小八,你会永远在姐姐身边吧?”
“当然!”小八站直身子,信誓旦旦保证,“我生生世世都是姐姐的小跟班!”
沈伊人瞬间破涕为笑。
“小八,姐姐会保护你的。”
“我知道啊,因为姐姐一直就在保护小八呀。”小八高兴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
……
将军府。
沈和光问御医:“我母亲嘴里的那片叶子,是哪种草药?是否需要更换,麻烦御医告知,我好去寻来。”
御医疑惑:“什么叶子?”
沈和光跟着疑惑:“我母亲嘴里的那片叶子不是您老放的?”
“老夫没有给老夫人放过任何草药的叶子,我看看。”御医打算把叶子拿出来,被沈和光阻止。
“不能拿,拿出来就会……”没气二字他不好说,担心搏了御医的面子,毕竟人家来来回回地诊断治病。
御医最后也没拿出来,他说:“看不清,不知是什么草药的叶子,但绝不是老夫放的,老夫来的那天只有端王和端王妃也在,不过后面何人再来探过将军的母亲,老夫就不知了。”
“将军,老夫有话实说,其实以将军母亲的伤情,一口气不可能吊这么久的,许是老天有好生之德吧。可是老夫人这样一直不醒也不是个办法,将军还是要找一找奇人。”
“奇人?”沈和光虚心道,“请问您老可有认识的?”
“老夫没有,不过将军可以去太傅府上问一问,前几日有同僚去给太傅夫人医治突发的心悸,听太傅夫人提到曾经有人跟她说过,她心口病气缠绕什么的恐会引起心疾。”
“当真?”沈和光仿佛看到一丝希望。
“沈将军去问一问才知是真是假,老夫也是道听途说。”
御医说完,一旁的康氏立马殷勤道:“将军,我现在就去太傅府上探病,问一问太傅夫人那个奇人是谁。”
沈和光没有正眼看她。
康氏一下子又委屈上了:“将军,儿子你罚也罚了,我也挨骂了,你还有什么气的呢?”
“你自己心里清楚。”沈和光直言道,“你和青芮以及之昂要是不给伊人一个好的交代,不给她道歉求得原谅,我此生都不会原谅你们!”
“将军!”康氏拔高声音,“有这么严重吗?之昂如今也知错了,说只认伊人一个姐姐,我是伊人的母亲,哪有我给她道歉的?她是女儿,如何承受得起。”
“至于青芮,青芮不是已经付出代价了吗?明月居让伊人烧了,出嫁的嫁妆还让伊人都抬回来,她又是丢脸又被大理寺杖责,被端王掌嘴,好不容易身上的伤好了,腹部又被捅……”
“那是她活该!”沈和光震怒,发觉这是母亲的福安堂,又收敛火气,走出去。
康氏也跟出去,一边道:“什么叫青芮活该?本来这些就是青芮的,她拿回自己的有什么错,青芮才是在我们手心里捧着长大的。”
“你!”沈和光回头,怒气冲天地瞪着她,康氏吓得缩了一下脖子。
“康氏,你宠爱养女没错,但你因宠爱养女而欺负亲女,就是错!”
“什么叫青芮拿回自己的?应该是伊人拿回自己的!我本来将二人同样视为自己的女儿,你却背着我做着伤害亲女的事,康氏,你简直令我……失望!”
失望二字出来,康氏如遭雷劈。
“沈和光,你对我失望?我辛辛苦苦照顾这个家,你却对我失望?你既然觉得我对伊人不公,你怎么不自己在家中对她好?”康氏对于丈夫常年在边关一直有意见,别人都有夫君疼,她什么都没有,就一个女儿贴心,她不偏心女儿偏心谁。
“康氏,你根本意识不到自己的问题在哪。”沈和光拂袖离开,“我先去一趟太傅府,待母亲的情况好些,我会亲自找青芮算账,你只管去告诉她,叫她做好准备。”
“我曾是她爹,即使发现她是抱错而非亲生,我也说过我仍然是她爹,她不必回杨树镇受苦,继续在将军府做她的将门小姐,前提是我的亲生女儿不会受到任何威胁与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