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回到家的时候,都快凌晨了。
裴寒年虽然在电话里跟沈雨露讲了今儿晚上可能回不来了,可他还是拒绝了苏逸留他过夜的好意,大半夜的开着车就回莳鹭小区。
瞧着他开车一下子就跑没影的背影,苏逸不禁感慨了一句:“结了婚的男人,底线就是高,能不在外面过夜就不在外面过夜,这觉悟可真够可以的!”
这时候周绒绒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一下子就扣住了苏逸的肩膀,怪里怪气地来了一句:“谁晓得那女的给寒时下了啥迷魂药?我瞅她长得还不如我呢!寒年以前就是个闷葫芦,没想到结了婚之后更无聊更死板了!就他那样的条件,想找啥样的女人找不到?咋就非得吊死在一个二流医生身上?这啥眼光!”
她这语气酸溜溜的,苏逸都能听出来,这里头似乎还带着点不甘心。他有点吃惊,就转身想问问到底咋回事。可一看到周绒绒那身打扮,脸立马就拉下来了,“周绒绒!你搞什么?你现在可是个女的了,别跟以前在宿舍似的,穿着裤衩就往外跑?”
周绒绒瞅了瞅自己的穿着,还有那跟没穿一样的吊带睡衣,“穿成这样咋啦?挺好,不就一件睡衣,又不是比基尼。再说了,你连我穿裤衩啥样都见过,我穿个吊带能有啥问题?”
她现在差不多已经完全是个女人了,可在苏逸跟前,有时候还是像以前那样大大咧咧的。
苏逸以前还不太习惯,现在可已经把她当成普通女人了,见她这样都不知道避嫌,脸一下子就黑了,“赶紧去换掉。”
他那语气根本就不容人反驳,“周绒绒,你都有男朋友了,还穿得这么不三不四的到处晃悠,你还有没有点羞耻心?”
周绒绒呢,就只是“……”
然后她就骂开了,“之前你不是还老让我别再跟高强处对象吗?现在又一口一个我有男朋友了,你咋这么双标?”
苏逸也不客气,直接骂回去,“这能是一码事吗?高强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渣男,他就抓住你的小辫子了,觉得像你这样的女人没男人会要。你呢?每次都傻愣愣地被他牵着走,真是让我和寒年丢人!”
“关你们俩屁事,我丢我的人,跟你们有啥关系?”周绒绒忍不住冲他翻了个白眼。
苏逸皱了下眉头,一脸痛心的样子说:“我真搞不懂你是咋想的,为了做这个手术你付出了那么大代价,遭了那么多罪。既然都决定要做个女人了,那就好好做。把自己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难道比以前更高兴了?”
这话题越来越沉重了,周绒绒的脸色也变得不好看了。
苏逸看气氛有点僵住了,只能摆摆手,有些头疼地说:“得了,你先去换衣服吧,别在这儿让我看着难受。”
周绒绒这次倒没顶嘴,听话地按照苏逸说的,换上了公司穿的那套西装套裙。苏逸这才觉着满意了,瞅了她一眼后就点了点头,说道:“这就对了!女孩子嘛,穿得多点才好看!你瞧瞧寒年他老婆,成天裹得严严实实的,有时候还穿着长长的白大褂。可人家身材差吗?穿得不好看吗?”
周绒绒不屑地“切”了一声,语气里全是轻蔑:“你哪回在大街上看到那些穿得少的美女,不是眼睛都看直了?再说了,沈雨露那个一米六几的小矮个儿,身材能好到哪儿去?怎么着也得像我这样,一米八几的九头身美女,那才能叫身材好!”
苏逸越听越觉得她对沈雨露敌意太重了,就忍不住打量了她几下,皱着眉头小声问她:“绒绒,你就老实跟我说,你是不是还对寒年有想法?”
周绒绒的身子一下子就僵住了,特别夸张地瞪了他一眼,一屁股坐到他的沙发上,提高了嗓门儿说:“拉倒吧,我就算再没人要,也不至于惦记一个有老婆的男人吧?苏逸,饭能乱吃,话可不能乱讲!”
她一心虚就爱大声说话,就好像声音大就有理。
苏逸和她做了这么多年朋友,当然知道她这个小毛病,看着她的眼神也变得更加复杂了。
最后他实在是忍不住了,就冒出来一句:“绒绒,你自己不也说了,他都已经成家了。以前你们俩就没那可能,以后更不会有发展。绒绒,可别干傻事!”
周绒绒一听他这话,心里头就莫名地涌起一股不甘心,那股子不甘心就堵在嗓子眼儿这儿,可难受了。
她下意识地就反驳起来:“感情这事儿,谁能说得准?你咋就这么肯定?以前我们是没可能,他是不喜欢我。但我现在不一样了,早就不是以前的我了,我已经变成他可能会喜欢的那种人了,为啥就没可能?”
苏逸一听她这口气,就知道她心里压根儿就还没放下裴寒年。
说起来,刚开始的时候苏逸是站在周绒绒这边的。他知道周绒绒不容易,也晓得她为了改变自己下了多大的决心,甚至都跟家里人彻底断了联系。
苏逸还曾经盼着,盼着周绒绒有一天能把裴寒年给感动了,好让她这一片痴心能有个结果。
可是裴寒年这人,虽然各方面都很完美,但就像一块特别顽固的石头。只要不是他认定的人,你就算使出吃奶的劲儿,也别想把他的心给撬开。
苏逸以前还心存幻想,想着只要周绒绒一直坚持,总有一天能像水滴石穿那样,让裴寒年看到她的诚意。
可周绒绒也不知道是咋想的,好不容易变成了自己想要成为的那种人之后,却又退回到好朋友的位置上去了。明明有了去追求爱情的资格,可她自己却把入场券给扔了。他原以为周绒绒已经释怀了,要是那样可就再好不过了,她就该去追寻属于自己的新爱情。
但她既然还没放下裴寒年,为啥又要和高强搅和在一起?
她难道不晓得,这么做只会让她和裴寒年的距离变得更远吗?况且现在裴寒年都已经结婚,他俩就更没可能。
他不由自主地拍了下周绒绒的脑袋,头一回以兄长的身份,很诚恳地跟她说:“绒绒,有时候,道德这道坎儿可比性别那关还难迈过去,你和寒年还是各过各的好。”
周绒绒的眼神晃了一下,可最后还是没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