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辆粉色的mini“嗖”地一下就蹿出去了,速度快得车尾都像留了一道残影。
沈雨露从后视镜里能瞅见男人还在原地站着没动,她就把目光移开了,心里头好像早就平静得很了。
不过刚才男人提到装修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想起刚进屋时那种熟悉的感觉。
她知道江宇溪没撒谎,屋里的东西确实一样都没动过,就跟她走的时候一模一样。
她都不用去看就知道江宇溪说的是真的,可她都不敢仔细去瞧。
就算她现在已经打算放下了,但是过去的那些事儿对她来说也不是就跟没发生过。
那间小房子里,所有熟悉的东西,对她来说就像一个特别大的讽刺。
就像刀子,已经把她伤了,见血了,就不可能再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了。
回到家后,她把那只胖橘安置好,就独自进了书房,抱起了吉他。
这么多年,可能也就手术刀和吉他一直是她不离不弃的伙伴。
手术刀那精准的操作,还有吉他弹奏出的音符,是永远都不会辜负自己的。
她开始弹奏《落于初时》,这本该是一首特别澄澈轻快的曲子,可现在听着却莫名带了点淡淡的忧伤。
也不知道弹了多久,弹了多少遍,外面的天早就完全黑下来了,手机里也堆满了好多陌生的未接来电和短信。
但沈雨露啥都不知道。
她整个儿沉浸在曲子的情绪里,一遍一遍地弹着,都没发现有个男人推开门悄悄走了进来,然后在她身后站着。
一曲弹完了,她才发觉身后有人靠近,那人在琴弦上拨弄了几个和弦,又乱又嘈杂。
她酸溜溜地说:“你不去陪着你的未婚妻?”
她这话让正打算靠近她的裴寒年止住了脚步。
沈雨露转过身看了他一眼,他虽然还是平常那副淡淡的样子,可明显能感觉到他周围的气场有点压抑。
这个男的……好像有点生气。
他生啥气呀?
那种绯闻都传出来了,还让自己在家等着他解释!
我都还没发火,他有啥资格给我摆脸色?
我不就删了他号码,拉黑他了嘛!跟他和苏天薇传的那些八卦比起来,这就是小意思,就当给他个小惩罚。
沈雨露也知道这么做挺幼稚的,确实不太对。
以前她觉得,就算要吵架,也得吵个明明白白的。像这种赌气的做法,啥问题都解决不了,还会让事情变得更糟,意气用事可不是她的作风。
可不知道为什么,听到那个绯闻以后,她就没法理性思考了,心里就像堵了一块大石头,难受得很。
特别是从江宇溪那儿回来之后,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莫名其妙地把气撒在裴寒年身上了。
她就想晾着他,不理他,想让他着急,让他憋屈,好像这样自己心里就能舒服点。
她也不喜欢自己这样,可就是控制不住。
“你是不是在生气?”裴寒年也察觉到自己态度有点冷淡了,就收起自己的情绪,很耐心地揉了揉她的下巴,问她。
沈雨露咬着下嘴唇,摇了摇头,逞强地说:“没有。”
“到底有没有?”男人的声音很低沉,带着一种让人没法抗拒的压迫感。
他一下子就走到了沈雨露跟前,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的眼睛,说道:“别撒谎。”
沈雨露往后缩了缩脖子,显然是想躲开他这种亲近的举动,“我都讲了没生气,你要是不信我,那我能怎么办?”
“沈雨露!”
裴寒年装出来的那点耐心好像终于撑不住了,直接连名带姓地喊她。
他的语气听上去已经有点不耐烦,又追问了一句:“你到底是怎么了?”
沈雨露愣了一下,好像没想到这个男人会用这样的口吻跟自己说话。
这可一点都不像裴寒年平时的性子,就算是她任性地把他的号码拉黑了,他也不该像现在这样生气。
她瞅着男人的眼睛,能感觉到里面压抑着一股怒火,她凭直觉就知道,裴寒年是因为别的事儿在发火,只是没告诉她罢了。
沈雨露猜不出原因,她也不想去猜,更不想知道裴寒年这突然的态度转变是为啥。
她以前特别不理解那些夫妻或者情侣吵架的时候,为啥总爱用最伤人的话去伤害对方,现在她可算是懂了——
“我没事。”
她的声音冷冰冰的,还很倔强地把头扭到一边,一点温度都没有,“就算有事,跟你又有啥关系?”
“你再说一遍试试。”
沈雨露一点都不肯服软,眼睛直直地看着他,加重了语气说:“我说了,不用你管。”
“不用我管?那让谁管?江宇溪吗?”裴寒年的脸阴沉沉的,就像能拧出水来一样。
“你别在这儿瞎扯话题!怎么?你和苏天薇传绯闻了,就想把我和江宇溪也拖下水?这样你心里就平衡了是吧?行啊,要是这样的话,嗯……”
她这些伤人的话传进裴寒年耳朵里,裴寒年实在是忍不了了,一下子扭过她的脑袋就亲了上去。
他好像从来都拿她没辙,一直以来就只能用一个吻或者一个拥抱,硬让她知道自己就在她身边。
沈雨露冲他发脾气,打他也好,骂他也罢,他都能忍。只要她把心里的火发出来,他根本就不在乎。
可他最怕的就是沈雨露像个幽灵似的,啥也不说,啥也不表露,就好像下一秒要是他不抓紧她,她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沈雨露都快喘不上气来了,可还是没法让这个男人停下来。
裴寒年这火发得没头没脑还特别猛,沈雨露根本就没机会反抗。
她只能使劲撑着自己的身子,趁着换气的时候用力抵住他,喊道:“裴寒年!你是不是疯了!”
男人有点气喘吁吁的,把她抱到书桌上,像按着犯人似的把她按住。
他好像天生就是这么个冷淡性子,哪怕眼睛里都冒着火,脸上的神情也没多大变化,不过那语气一听就冷得很。
裴寒年盯着沈雨露的眼睛,冷笑一声说:“我还以为我怎么了……”
他使劲捏着她的下巴,逼她看着自己,慢慢说道:“原来我是疯了。”
他简直是疯了,得疯成啥样才会容忍她和江宇溪的那段过往。
本来他计划好在苏家吃完晚饭再回公司的。可接了那通电话之后,他就担心沈雨露一个人会瞎琢磨,最后就把苏老爷子的邀请给推掉了。
他平常就喜欢把自己的生活安排得像精准的程序,每分每秒都得在他的掌控之中。但每次都因为这个女人,把自己的原则和底线全给打破了。
他寻思着在电话里都已经解释过自己和苏天薇的绯闻了,沈雨露应该不会太生气的。毕竟她不是那种爱使小性子的人。
她向来都是直来直去的,说话有条有理,会很直白、坦诚地跟自己说出她的想法。
要是她不吭声,那就意味着她不需要。沈雨露就是这么个脾气。可裴寒年还是觉得,像她这么看重忠诚的人,自己作为她的丈夫,特别有必要把这事儿完完整整跟她解释一遍。
结果,他这么认真,换来的是啥?
电话莫名其妙就被拉黑了,不管咋打都打不通,换个号码打过去,却显示占线。
当时他还以为她出啥事儿了,直接回公司用定位查了她的手机通话记录,发现她正在跟江宇溪那个男人打电话。
裴寒年就当她是在使小性子,故意想气自己,就直接定位她的车去找她,结果找到的地方竟然是她和江宇溪以前同居的楼下。
他自己也说不清楚这是啥感觉。就这么瞅着她上了楼,然后特熟练地输密码,都不用江宇溪过来开门。
感觉他俩才像过了很久日子的两口子,那种默契,不吭声也能感觉到,好像得经过长时间才能有。
他就在楼下干等了好久,烟是一根接一根地抽,瞅着那俩人跟拔河比赛,一个劲儿地拉扯。
就好比他们以前,哪怕关系断了,感情好像也断不干净,还扯着丝儿。
末了,沈雨露从江宇溪那儿抱走了一只流浪猫。
裴寒年透过车窗望过去,红色的烟头在他眼前一闪一闪的。
他还记得刚结婚那阵儿,沈雨露就说想养只布偶猫,他给了她一张卡,可没成想,那张卡她原样给退回来了。
卡里的钱她一分没动,这一转眼的工夫,她就接了江宇溪的猫。
沈雨露的车很快就开走了,江宇溪还在原地站着,眼神幽幽地盯着她走的方向,那眼神痴迷得让裴寒年觉得自己像是在看那种特俗套的偶像剧。
不过他可从来没看过这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