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进看着他那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心中的怀疑不由得又动摇了几分。
这老者,不像是信口开河之人。
难道,真有其事?
他仔细回想近段时间以来,自己身体上的种种变化。
上次在悬崖边遇刺,他能清晰地听见崖底隐约传来的水流声,那般细微的声音,在当时那种情况下,他竟然能捕捉到。
还有他断腿之后,伤口愈合的速度,也确实比常人快了不少,只是当时他一心想着尽快恢复,并未深思。
如今想来,确实有些异乎寻常。
更不用说,前段时间习武,身体素质的提升速度,简直超乎了他的想象。
现在看来,或许,与这所谓的药王圣体有关。
原主在十八岁之前,体弱多病,资质平庸。
在陈家受尽白眼和嫌弃,几乎是个透明人。
自己穿越而来之后,身体才渐渐好转,各项能力也随之显现。
他之前还暗自庆幸,原主并非真的一无是处,只是明珠蒙尘。
如今想来,竟是这个原因。
可怜那原主,竟是在血脉觉醒之前,便被活活气死,未能得见自己真正的天赋。
他刚穿越过来的时候,还曾暗自腹诽过,为何别的穿越者都有系统、金手指傍身,而他却两手空空,只能凭借自己的医学知识艰难求存。
现在看来,这药王圣体,若真如慕容明洪所说,岂不是比任何金手指都要来得实在,来得强大?
慕容明洪见他神色变幻,便知他已信了七八分。
“此事,乃我慕容家最大的隐秘。”
他的声音沉肃下来,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祖训有言,血脉觉醒之事,玄之又玄,需待子弟年满十八,心性稳固之后,方可告知本人。”
“否则,过早知晓,反而可能引来心魔,或是招致灾祸。”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坚决。
“而且,此事绝不可对外人泄露半句。”
“便是你日后的妻室,也绝不能让她们知道。”
陈进闻言,心中一凛。
他自然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怀璧其罪的道理,他比谁都懂。
若是这药王圣体的秘密泄露出去,他恐怕会立刻成为众矢之的。
那些权贵,那些身患绝症之人,甚至是一些心怀叵测的势力,都会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般蜂拥而至。
到那时,他恐怕就不是什么神医。
而是人形的灵丹妙药,随时可能被人掳走,切片研究也并非不可能。
这种匪夷所思的体质,一旦暴露,后果不堪设想。
这个秘密,必须永远烂在肚子里。
他郑重地点了点头,神色肃然。
“慕容家主所言,陈进记下了。”
他话锋一转,目光再次投向慕容明洪。
“只是,这药王圣体,与我母亲的死,又有何关联?”
慕容明洪幽幽一叹,眼眸中掠过一抹沉痛。
“你母亲舒兰,她,也是这种体质。”
陈进的心头掠过一抹明悟。
原来如此。
似乎许多从前想不通的事情,在这一刻都有了隐约的答案。
慕容明洪的声音带着颤抖,娓娓道来。
“我怀疑,此事,被那陈英哲知晓了。”
“舒兰那孩子,性子柔顺,向来听我的话。”
“唯一一次忤逆我,便是为了那狼心狗肺的陈英哲!”
说到这,他的眼中闪过一抹怒意。
“但以我对她的了解,她断然不会将此等关乎家族存亡的秘辛,告知一个外人。”
“除非……”
陈进的眸光微微一凝,接过了他的话。
“除非。”
“是陈英哲自己无意间发现的。”
慕容明洪沉重地点了点头。
“我正是此意。”
“据我后来费尽心力查探,舒兰嫁入陈家后不久,便曾出手治好了陈家老夫人田芸琼的顽疾。”
“可我听闻,那田芸琼所得的,乃是不治之症,早已药石罔效,命不久矣。”
这话一出,陈进的心倏地一沉。
“所以您怀疑,母亲是用她的血,救了田芸琼?”
“不错。”
慕容明洪的眼中闪过痛惜。
“舒兰那孩子,用情至深,为了陈英哲,她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陈进的脑海中,瞬间闪过周桂英曾经说过的话。
母亲确实治好了田芸琼的病,陈英哲为此对母亲更是宠爱有加。
可为何,母亲有孕之后,他的态度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他将心中的疑惑,向慕容明洪道出。
慕容明洪眼中闪过一抹了然,带着审视。
“我曾暗中打探过田芸琼的病情。”
“依我推测,此等以血续命之法,恐怕并非一劳永逸,而是需要持续不断地以血为引。”
“舒兰有了身孕,自然不愿再冒险放血,以免伤及腹中孩儿。”
“如此一来,便等同于断了田芸琼的生路,这才惹怒了陈英哲。”
“当然,这些都只是我的猜测,并无实证。”
陈进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这个猜测,合情合理,几乎能将所有零散的线索都串联起来。
母亲去世后没多久,田芸琼也跟着撒手人寰。
想来,便是因为失去了母亲的血源。
他的双拳握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一股彻骨的寒意自心底升起,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陈英哲,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
“舒兰的死,与陈英哲脱不了干系。”
慕容明洪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
“只是,我们如今并无确凿的证据,一切都还停留在猜测之上。”
他日,他必将让陈英哲血债血偿!
慕容明洪看着陈进眼中一闪而逝的戾气,非但没有不悦,反而露出一抹赞许。
“你很好,比我想象中,还要出色。”
“往后,这慕容家,便是你的了。”
陈进微微一怔,随即摇头。
“家主怕是要失望了。”
“我对慕容家家主之位并无兴趣,只想安安稳稳过自己的小日子,不想理会这些家族纷争。”
慕容明洪闻言,却是定定地看着他。
“你与慕容家,血脉相连,本就是一体,岂是你想撇清就能撇清的?”
这血脉,如同无形的枷锁,将他与慕容家紧紧相连,无论他愿与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