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工厂的铁锈味裹着夜露钻进温梨初鼻腔时,她的手指在裴言澈掌心轻轻蜷了蜷。
三人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废墟里被无限放大,像敲在绷紧的鼓面上——直到那束强光突然劈开黑暗,刺得她瞳孔骤缩。
\"柱子后。\"裴言澈的拇指压在她腕间脉搏上,带着体温的力道不容置疑。
温梨初被他半推半护着贴紧斑驳的水泥柱,后背蹭到墙皮簌簌往下掉。
李昊天已经侧身贴在另一侧,战术靴尖碾过一片碎玻璃,细响被风声揉碎。
\"我们必须找到张伟。\"温梨初的声音压得像羽毛,余光瞥见裴言澈喉结动了动——他左小腿的伤口还在渗血,深灰西裤上洇开巴掌大的暗痕。\"但这里太危险。\"她补充的尾音被穿堂风卷走,却撞进裴言澈泛红的眼底。
\"分头更快。\"裴言澈的指腹蹭过她后颈的碎发,那是他紧张时的习惯动作。
温梨初抬头,看见他眉骨上还凝着未干的血珠——方才在跑道上替她挡下的那一击,此刻正随着心跳在他额角跳着疼。
李昊天已经摸出战术手电,光束在掌心转了个圈:\"我去东边仓库,你们走西侧通道。
二十分钟后高塔汇合。\"
温梨初刚要开口,裴言澈的手掌已经覆上她后颈:\"我在。\"四个字像颗定心丸,烫得她眼眶发酸。
她想起三小时前在酒店,裴言澈替她整理战术腰带时说的话:\"如果走散,数到十就往高处跑,我一定在。\"
西侧通道狭窄得只能容两人并肩。
温梨初贴着裴言澈手臂往前走,能清晰听见他伤口渗血的\"滴答\"声——他特意把受伤的左腿换到外侧,用身体给她筑了道墙。
霉味越来越重,她的呼吸在口罩里凝成白雾,突然,左侧拐角传来皮靴碾过金属片的轻响。
\"小心!\"温梨初的指甲掐进裴言澈掌心。
黑影闪过时,她只来得及看见明晃晃的匕首尖——裴言澈的反应快得像道影子,侧身、抬膝、踹腕一气呵成,匕首\"当啷\"掉在地上。
男人闷哼着扑过来,裴言澈反手扣住他手腕往墙上一撞,骨裂声混着对方的痛叫炸响。
温梨初摸出手铐的动作比心跳还快。
她半蹲着压下男人挣扎的右腿,金属铐环咔嗒锁住手腕时,听见对方咬牙骂了句:\"老大早说过......\"话音未落,裴言澈的指节已经抵住他后颈麻穴。
男人眼睛一翻晕过去,温梨初这才发现自己后背全湿了,冷汗顺着脊椎往下淌。
\"怕了?\"裴言澈扯下自己的口罩给她戴上,指尖扫过她发颤的睫毛。
温梨初摇头,却握住他染血的手按在自己心口:\"跳得比你快。\"裴言澈低笑一声,指腹蹭过她唇珠:\"等会亲你。\"
同一时间,李昊天正贴着东侧仓库的铁皮墙慢慢挪步。
他听见六步外有枪械上膛的轻响,数着呼吸调整位置——三个保镖,两个在货架后,一个守着通风口。
他摸出战术绳绕在掌心,突然踹倒脚边的油桶。
\"什么声音?\"粗哑的男声带着警惕。
\"老子去看看。\"
李昊天退进阴影里,看着拿手电的保镖走进自己设的局。
当对方的脚踩上松垮的铁皮时,战术绳突然绷紧,货架上的铁箱\"轰\"地砸下来。
保镖惨叫着被压在货架下,另外两人刚要举枪,李昊天的战术棍已经敲在他们后颈。
\"小喽啰。\"他扯下保镖的通讯器别在自己耳后,转身时看见墙角堆着半人高的炸药——导火索还剩二十厘米。
李昊天瞳孔骤缩,摸出打火机的手顿了顿,最终还是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片。
高塔下的汇合比约定时间早了三分钟。
李昊天的战术服沾着机油,看见温梨初的瞬间挑眉:\"裴先生这护妻模式,比我预计的还严。\"裴言澈没接话,目光扫过温梨初发梢的蛛网,伸手替她理了理:\"顶层。\"
爬塔的铁梯锈得厉害,温梨初踩上第三阶时,一块铁皮突然剥落。
裴言澈的手掌立刻托住她腰,热度透过战术服渗进来:\"看我脚。\"她盯着他沾血的皮鞋尖,数着台阶往上挪,能听见他受伤的左腿每抬一步都发出轻响——像某种无声的誓言。
\"到了。\"李昊天的声音突然低下来。
温梨初抬头,看见顶层铁门的缝隙里漏出昏黄灯光。
楼梯间的霉味突然被硝烟味盖住,她摸出随身的防狼喷雾别在指尖,裴言澈的手掌已经按在门把手上。
\"小心。\"她刚说完,门内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裴言澈猛地拉她往旁边躲,铁门\"砰\"地撞在墙上。
穿黑西装的男人倚着门框,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弯成笑弧——正是张伟。
他身后六个保镖端着枪,黑洞洞的枪口同时对准三人。
\"温小姐,裴先生,李特工。\"张伟的声音像浸在蜜里,\"等你们好久了。\"他抬手,保镖们的食指同时扣紧扳机。
温梨初的心跳突然慢了半拍,却在这时看见裴言澈冲她眨了下左眼——那是他们三天前在剧本里约定的暗号:\"如果遇到绝境,我一定带你杀出去。\"
枪声在耳畔炸响的瞬间,温梨初感觉自己被一股力道猛地拽进怀。
裴言澈的体温裹着血腥气涌来,她听见他贴着自己耳朵说:\"闭眼。\"而李昊天的战术棍已经挥向最近的保镖——这场蓄谋已久的对决,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