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萧如薰为了建城而四处奔波、绞尽脑汁地捞银子时,朝廷里却发生了一连串的大事。
这一切要从萧如薰前往台湾说起。他前脚刚走,皇宫里就出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原来,福王到了该去封地的年纪,却迟迟不肯动身。按常理,这种行为是要受到严厉处罚的。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朱栩钧不仅没有对福王进行任何责罚,反而耗费了大量的银子,专门为他建造了一座宏伟壮观的福王府。
这一举动无疑在朝廷中引起了轩然大波,尤其是太子一党,他们对福王的特殊待遇感到极度不满。于是,太子党和福王党之间的矛盾彻底激化,双方正式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权力争斗。
与此同时,与萧如薰关系密切的众多将领也纷纷遭遇了困境。大同总兵董一元、宁夏总兵麻贵、驻日总兵吴惟忠以及登州海防参将骆尚志等等,几乎所有与萧如薰有交情的将领都被莫名其妙地架空了。
不过,辽东的情况稍有不同。由于辽东李家一门双勋,且辽东地区在战略上具有重要意义,所以朝廷并没有对李家动手。但即便如此,李家也被派去了监军,日子过得并不顺心。
此外,内阁也经历了一场大规模的人事变动。梅国桢和宋应昌这两位重要人物都已年老退休,返回故乡安享晚年。
而首辅赵志皋的身体状况不佳,已经逐渐淡出政治舞台,处于半隐退的状态。
与此同时,李廷机、方从哲以及姚文蔚等三人被增补进入内阁,填补了空缺。
不过整个朝廷的氛围却异常混乱,乌烟瘴气。但这还并非是最糟糕的情况。
最糟糕的是,辽东地区竟然发生了严重的事件!
按照萧如薰的原本设想,朝廷只需对海西女真和建州女真加以控制,确保他们不会一家独大或实现统一即可。
毕竟,这两个部落本就是世仇,只要适当地挑拨一下,让他们相互争斗,便可坐收渔利。
为了修建这条道路,朝廷特意下拨了高达三百万两银子的巨额资金。经过详细估算,这笔银子足以满足工程所需。
负责工程监察的官员是潞王朱翊镠,他可是万历皇帝的亲弟弟。由于有皇室背景的监督,偷工减料的问题并未出现。
然而,这些大明文官们的品行却让人不敢恭维。既然在工程项目的材料上无法动手脚,他们便将主意打到了工人的工资上,把女真人给逼反了……
……………………
铅灰色的云层压在辽东卫所的城墙上,将天地染成一片肃杀的灰白。一名明军裹紧身上打满补丁的棉甲,哈出的白气在寒风中瞬间凝结成霜,他跺了跺冻得麻木的脚,目光扫过远处蜿蜒如长蛇的工地——那是明朝廷强征女真劳工修建的山海关到沈阳的大驰道。
他叫李二狗,是个小把总。
“李把总,第三段夯土又松了!这帮女直崽子干活跟屙屎似的,磨磨蹭蹭!”
旁边的屯长唾沫横飞,指着几个缩在冻土上喘气的女真汉子,“头儿说了,今儿完不成定额,每人抽十鞭,口粮减半!”
李二狗皱紧眉,他眼前的女真劳工,个个面黄肌瘦,身上的兽皮袄破得能看见冻裂的皮肤,手上的老茧混着血痂,夯土的木槌举得比千斤还重。这哪是修路,分明是拿人命填。半个月,已亲眼见过三个劳工冻死累死,可督工的文官和将领们,只把他们当会喘气的工具。
“再逼下去,要反的。” 李二狗低声道,声音被风吹得零散。
“反?借他们个胆!” 屯长嗤笑,“这帮蛮夷,天生就是贱骨头,不打不听话。前儿海西女真那几个想跑,被咱弟兄追上,当场扒了皮挂在辕门上,谁敢再动歪心思?”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几个监工挥舞着皮鞭,正抽打一个倒在地上的女真少年,少年的阿爸哭喊着扑上去,却被一棍敲在头上,鲜血瞬间染红了雪地。
“狗官!还我儿子命来!” 一个满脸虬髯的女真汉子怒吼,他挣脱了枷锁,抄起身边一根断裂的夯木,疯了一样砸向最近的监工。
“反了!反了!” 屯长惊叫,抽出腰刀,“给我杀!往死里杀!”
皮鞭、刀枪与惨叫声混杂在一起。李二狗看着那少年逐渐僵硬的身体,看着女真劳工们眼中燃起的、比风雪更冷的恨意,心脏猛地一沉。他知道,这不是简单的劳作冲突——克扣工资、暴力抓捕、视人命如草芥,这些累积的仇恨,早已像埋在冰层下的火药,只等一点火星。
当晚,寒风呼啸如鬼哭。李二狗躺在冰冷的土炕上,辗转难眠。他隐约听到城外传来几声零落的号角,不是明军的制式号声,倒像是某种野兽的嗥叫。他猛地坐起,披甲冲到城墙边,只见远处的雪原上,无数火把如鬼火般涌动,映着皑皑白雪,勾勒出密密麻麻的骑兵轮廓。
“敌袭!是女真人!” 哨兵的呐喊划破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