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安宁瞪大眼睛,“不,你不能......”
南玄景回以温柔一笑。
“为什么不能?我当然能。”
“孩子来了是喜事。为着这个,此番出逃之事,就此揭过不提。”
“即日起,你便只是我摄政王府的侍妾阿宁。”
他越温柔,江安宁越觉得毛骨悚然。
可想起自己的身份要被抹杀,她只能逼着自己直面这个危险的男人。
“你不怕我带着孩子下黄泉,让你竹篮打水一场空么?”
南玄景微微眯起眼睛,“真是一招鲜,吃遍天。洞房那天以命相胁的花招成功了一次,你就想着如法炮制了?”
江安宁抿唇不语,用沉默代替回答。
“本王平生,最讨厌,不驯之人。”
南玄景扯了扯嘴角,箍在江安宁腰间的手越收越紧,仿佛要将它拧断一般。
纵然江安宁痛呼出声,他也依旧没有丝毫心软。
“好话不说第二遍。”
“你若二更天自尽,本王三更天就让整个沈府给你陪葬。哦,不,本王会独独留下你最为在意的沈玉衡。你不是与他青梅竹马,最爱他君子如兰、光风霁月么?本王偏要把他打入尘埃,让他在污泥里打滚,受尽世间的屈辱折磨,让他求着去死却不能。”
“别拿本王的宽容当做退让!跟本王谈条件的前提是,你站的跟本王一样高!”
打小寄居沈府,江安宁早已接受自己人微言轻的事实。
可今日,她是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渺小。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她竟然渺小到,连决定自己性命何时终结这件事情都成了奢望。
江安宁不自觉流了满脸的泪,心中只剩下一片荒芜。
“哭什么?”
“其实,你也是想要这个孩子的,不是么?否则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你可以用无数意外来终结她的生命。可你没有。你的决定是带着孩子逃离齐都,甚至顾不上考虑沈玉衡。”
“你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他。阿宁,你会是个好母亲。东奔西走对胎儿的健康无益,你心知肚明。你我不必针锋相对,留在摄政王府,把孩子好好生下来。届时你若要走,我绝不阻拦。”
南玄景知道自己破了她的心防,他没有接着疾言厉色,而是松开了手,换了一副柔和态度,缓缓地、慢慢地引诱江安宁接受一切。
见江安宁呆住许久不说话,南玄景退出卧房,留她独自一人斟酌着利弊。
屋外,一块黑布从头裹到脚的乌羽等候许久。
见南玄景走出,他连忙躬身上前,“殿下三思,舞阳一族的圣女血脉需要承继,殿下的大业也需要后嗣支持。若此胎不是小世子,殿下万万不能放此女离去!”
“你都听到了?”
“是。还请少主三思。若有冒犯僭越之处,乌羽领罪认罚。”
南玄景望着言辞恳切的属下,微微抬手示意他起身。
“你是为本王思虑,无罪可罚。”
“可你多虑了。等生下了孩子,她就不会离开本王了。”
乌羽望着语气自信的南玄景,小心斟酌着自己的用词,“少主,属下说句不好听的。正如属下当初所言,此女子与其夫君感情深厚,强行拆散只会适得其反,她断然不会心甘情愿留下。”
南玄景冷笑一声,望向不远处巍峨辉煌的大齐王宫,语气飘忽。
“本王却觉得,女人有了孩子,心就软了。不论孩子的父亲是不是她的心爱之人,孩子都可以拴住一个母亲的心,绊住她的脚。让她彻底认命,甚至臣服。”
“就如同,我母妃。”
“少主,圣女她......”
乌羽脸色变得古怪极了,犹豫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所以然。
南玄景也并不想继续谈及自己的母亲,转而换了个话题,“近日影卫那边无事,你多盯着些这院子的动静,观察一下她的身上有何玄妙,共梦一事绝非偶然。”
“是,少主。”
......
沈府里,沈尚书一拳把木桌打得震天响,然后怒道,“好端端一个大活人,怎么就能丢了?去上香修行,为什么不给她多带点人?”
“是她自己想去,又不是我安排的,失踪了与我何干?她又不是几岁的稚童,难道还要我日日捧在手心,含在嘴里么?”
“再说了,没了她,上赶着有人给我儿做媳妇!”
沈夫人难得在夫君面前硬气一回,把桌子拍得比沈尚书还响。
沈业瞪大眼睛,气得山羊胡子一翘一翘的。
“你这说的什么混账话!当年江兄助我良多,临终托付独女于我,什么叫人没了就没了?”
“我知道你偏着恭王府的芳菲县主,我又何尝不想要个身后有助力的儿媳。可衡儿有多中意江安宁,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若回来跟你讨人,我看你怎么办!”
沈夫人听到这话猛地跳了起来,“老爷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觉得这小浪蹄子失踪是我有意为之么?”
“难道不是么?”
沈业瞥了一眼这位与自己同床共枕二十余年的夫人,意味深长的反问道。
沈夫人竖起眉毛,气急之下居然单手高举,朝天发誓道:“若此事与我秦莲怡有关,天打五雷轰,现在就可以降下天雷劈死我!”
黑夜里乌云翻滚,突然轰隆隆一声,雷声大作。
一道闪电应声而至,将天幕划开般闪亮,正落在沈府头顶。
沈夫人花容失色,说是迟那时快地跳进沈尚书怀里,“这这这......”
“无知蠢妇!”
“随口发誓,不敬神明,你也不怕遭到反噬!”
脸色铁青的沈尚书听着骇人的雷声,又惊又怒,一下子就把她推开了,紧接着大声喊来管家。
“带足家丁去泰华寺那片儿找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是是。”
管家也被吓得不轻,立马就招呼着护院家丁急匆匆的要出发。
一行人乌泱泱的刚要走出院门,却不知发生了什么,个个神色紧张,步步倒退。
沈尚书凝神一望,不远处暗沉的天色里出现了一抹忽视不掉的欣长身影。
男人手中拿着鹅黄色的府衙文书,五官冷峻,眉眼里蕴着幽深寒意,周身气势逼人。
“摄,摄政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