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泽站在城头，看着下方城池中那股冲天的昂扬战意，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他知道，自己这步险棋，走对了！
“散财？不，这是播种！如今，开始收获了！”
长城之下，原本由宁姚亲自坐镇，并分派剑仙在四方巡防的城池，此刻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当一些剑仙按照惯例巡逻到某些区域时，愕然发现，一些以往需要他们时刻警惕的薄弱点，竟然已经有了凡人自发组织的巡逻队。
那些凡人手持简陋的武器，眼神警惕，身上带着搏杀后的血气，虽然实力远不如剑修，却让这些见惯生死的剑仙也为之动容。
“宁城主，东三坊那边，那些百姓自发清剿了三只潜入的妖鼠。”
“报！南门外十里坡，有凡人队伍与一股小型妖兽遭遇，虽有伤亡，但成功击退！”
类似的消息不断汇聚到宁姚这里。
符泽对此乐见其成。他找到宁姚，语气轻松。
“宁姑娘，你看，这后方若是稳了，你们这些顶在最前面的‘山尖’，是不是就能更无所顾忌地去‘捅天’了？”
宁姚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此刻也泛起一丝波澜。她不得不承认，符泽这一手，确实高明。
剑气长城的防线太长，剑修数量终究有限，不可能面面俱到。
如今凡人能自保，甚至能反哺防线，这对于整个战局而言，意义非凡。
这确实是双赢。
连日来坚守在城墙最前沿，与妖族主力大军浴血搏杀的剑仙们，也敏锐地察觉到了后方的变化。
他们发现，从后方输送上来的物资更加及时，伤员的救治也更加得力，最重要的是，那种弥漫在整座长城的紧张压抑气氛，似乎被一股莫名的朝气冲淡了不少。
唯独苏雍，在最初的震惊和兴奋过后，反而有些郁闷起来。
这日，他趁着符泽在城头演练枪法，周围无人之际，凑了过去，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开口。
“符泽，你老实告诉我，你这《人皇锻体拳》若是真能让满城人人如龙，个个都能搏杀妖族……那还要我们这些剑仙做什么？难道以后，我们就只能在旁边摇旗呐喊了？”
这话里，带着一丝剑修特有的骄傲，也带着一丝对未来的迷茫。
他们是剑仙，是守护人间的最后一道屏障，若是连凡人都能轻易做到他们拼死拼活才能做到的事情，那他们的价值何在？
符泽收枪而立，长枪“山河”斜指地面，枪尖寒光凛冽。
他转头看向苏雍，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苏大剑仙，你这话问得有趣。如果家里的耗子，猫崽子们都能抓干净了，咱们这些常年守在门口的猎犬，是不是就该琢磨琢磨，进深山老林里，去掏一掏那些真正的狼王、虎王的老巢了？”
“直捣黄龙？”苏雍心头猛地一震，眼中瞬间爆发出骇人的精光！
是啊！他们是剑仙！
他们的剑，不应该只用来守着这一亩三分地！
如果后顾无忧，为何不主动出击，将战火烧到蛮荒天下，将那些该死的妖族，彻底打痛！打残！
“我明白了！”苏雍一拍大腿，整个人像是被注入了无穷的战意，之前的郁闷和迷茫一扫而空！
他转身就走，风风火火地冲向宁姚所在的议事大厅。
“宁姚！宁城主！”苏雍人未到，声先至，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
“如今城中凡人已能自保，甚至能协防！我们这些剑仙，不能再像以往那样死守城头了！我提议，点齐人马，主动出击，杀入蛮荒天下，给那些妖崽子们一个永世难忘的教训！”
他双拳紧握，眼神狂热。
“将这些妖族打回它们的老巢！打得它们百年不敢再窥伺我人族疆土！如此，才不负我们这一代剑仙之名！才对得起这剑气长城！”
宁姚看着突然闯进来，满脸激动的苏雍，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
她没想到，那个总是有些跳脱，关键时刻却也靠得住的苏雍，竟然会第一个提出如此大胆的战略。
这确实也是她连日来在思考的问题。
“蛮荒天下，地势复杂，妖族众多，更有大妖坐镇。”
宁姚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丝凝重。
“若要出击，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否则便是徒劳送死。”
苏雍正待分辩，符泽的声音却从门外悠悠传来。
“宁城主所虑极是。不过，若只是担心迷路，或是怕遭遇伏击，我倒可以给你们指一条‘明路’。”
符泽缓步走进，目光扫过宁姚和苏雍。
“妖族大军压境，必有先锋探路。要打，就先打他们的眼睛，敲掉他们的牙齿！据我所知，妖族此次南下的先锋主力，是白泽一族。”
“白泽？”宁姚眉头微蹙。
“白泽一族，天生趋吉避凶，智慧过人，向来以狡诈多谋着称。以他们为对手，恐怕……”
她的话未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选择白泽一族，无疑是选择了一块最难啃的硬骨头。
符泽却浑不在意地摆了摆手，脸上带着一贯的自信。
“狡猾？再狡猾的狐狸，也斗不过好猎手。你们只管回去挑选精锐，整顿兵马，做好血战的准备。至于如何找到他们，如何让他们无所遁形，我自有办法。”
他的目光深邃，仿佛已经看到了蛮荒深处那片风起云涌的战场。
宁姚深深地看了符泽一眼，最终点了点头。
“好！既然如此，即刻传令，调回所有非必要留守城中各处的剑修，集结待命！”
一声令下，剑气长城之上，无数道剑光冲天而起，如百川归海，朝着主城方向汇聚！
每一道剑光，都代表着一位心怀死志的剑修，他们听闻即将主动出击，围剿妖族先锋白泽一族，胸中战意早已沸腾如火！
杀妖！将战火烧回蛮荒！
这是无数剑修梦寐以求的夙愿！
然而，当宁姚于议事大厅前，面对着下方黑压压一片、气息凌厉的剑修，宣布此次出征将由符泽担任先锋主导，并负责索敌追踪之时，人群中却骤然响起一声不和谐的厉喝。
“不可！”
声如金石，裂空而出。